钱万年的投效,如同在第一块基石上浇铸了坚固的水泥。林薇知道,单有钱万年和他那庞大却见不得光的财富网络是远远不够的。蛇灵的覆灭留下了巨大的权力和势力真空,也留下了大量失去方向、惶惶不可终日的残部。这些人鱼龙混杂,有心怀怨恨企图复仇的死硬分子,也有只想苟全性命远离是非的普通人,更有一些如同当初的如燕、或者被边缘化的人才,他们或许能力不俗,只是被肖清芳的疯狂路线所排斥或压制。
要将这些散落的、危险的沙砾凝聚成一块坚固的、可用的砖石,仅仅依靠利益捆绑和武力威慑是下乘,她需要一面新的旗帜,一个全新的、能够凝聚人心的名号和组织理念。
“蛇灵”这个名字,充满了阴冷、诡谲和复仇的意味,已经随着肖清芳的野心一同腐朽发臭,必须被彻底抛弃。
她在书房中沉思了数日,翻阅了一些典籍,结合自己的经历和未来的设想,最终确定了新组织的名称——
凤影。
凤,百鸟之王,象征祥瑞、高贵与新生,亦有浴火重生之意。这暗合了她脱离蛇灵黑暗、获得新生的经历,也寄托了她对这新生力量的期望——它不应是藏于地底的毒蛇,而应是有机会翱翔九天的凤凰。
影,意味着隐秘、无处不在,却又并非实体。她的势力将主要活动在暗处,如同光下的影子,不显山露水,却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决定性的作用。这既是为了规避朝廷的猜忌,也是为了行动的高效和安全。
“凤影”。这个名字,褪去了“蛇灵”的阴毒,保留了隐秘的特质,更赋予了新生和向上的寓意。
名号既定,接下来便是确立组织的架构和宗旨。她绝不会重蹈肖清芳独断专行、以个人野心为核心的覆辙。
她再次召见了钱万年,同时也让钱万年秘密带来了两名经过他初步筛选、确认能力不俗且对肖清芳心怀不满的原蛇灵中层头目。一人名叫赵乾,原负责河北道部分分坛的情报汇总,为人谨慎,分析能力极强,却在一次内部倾轧中被严嵩打压;另一人是个女子,名叫柳七娘,曾是外堂负责漕运线上某个关键节点的联络人,精明干练,手腕灵活,因不愿同流合污而被边缘化。
小小的书房,成为了新生“凤影”的第一次核心会议。
林薇坐在主位,钱万年、赵乾、柳七娘分坐两旁。气氛有些凝重,赵乾和柳七娘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却气度沉凝、眼神锐利的女子,心中充满了好奇、敬畏与一丝不确定。
“今日请三位前来,所为何事,钱先生想必已与二位透过风了。”林薇开门见山,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蛇灵已亡,旧事不必再提。从今往后,我们聚集于此,不是为了复仇,也不是为了某个人的野心,而是为了开创一番属于我们自己的、能够安身立命、甚至……能够做些实事的新事业。”
她目光扫过三人:“我们的组织,名为——‘凤影’。”
“凤影……”赵乾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异彩。柳七娘也微微颔首,显然对这个名字颇有好感。
“凤影的宗旨,有三。”林薇伸出三根手指,清晰地说道,“第一,隐秘发展,积累力量。我们不求显赫于朝堂,不争虚名于江湖。我们的根基,在于商业,在于情报,在于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积累财富,编织网络,是我们生存和发展的基础。”
“第二,互助互利,庇护同道。凡入我‘凤影’者,无论过往,只需遵守规矩,便可得到组织的庇护和帮助。我们吸纳的是有能力、愿做事的人,而非肖清芳那样的野心之徒。对于如阿弃那般无辜受难者,若有余力,亦当援手。” 她提到了阿弃,让赵乾和柳七娘神色微动,他们显然也听说了那个少年的事。
“第三,”林薇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坚定的信念,“在力所能及、不危及自身的前提下,持守心中正道。我们不主动介入朝堂纷争,但若遇贪官污吏害民、豪强恶霸欺压良善,或有可能祸乱天下的大事,我‘凤影’,不能完全置身事外,当有所为。”
这第三条宗旨,让钱万年都有些动容,更别提赵乾和柳七娘了。他们习惯了蛇灵那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事准则,何曾听过如此……带着一丝侠气与责任感的理念?
“东家……这第三条,是否……过于理想化了?”钱万年斟酌着词语,小心地问道,“我等如今根基浅薄,自保尚恐不足,若贸然插手外界事务,恐引火烧身啊。”
林薇看了他一眼,淡然道:“钱先生所言极是。故此我说的是‘力所能及、不危及自身’。这并非要求我们去做那仗剑天涯的侠客,而是为我们这隐藏在暗处的力量,划定一条底线,赋予它一丝‘魂’。无魂之组织,与肖清芳之流何异?终将沦为利益熏心之徒的工具,重蹈覆辙。况且,有些事,未必需要亲自出手,或许只是一条关键的情报,一次恰到好处的点拨,便能改变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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