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月并不知道肖清芳已经派来了致命的“幽冥鬼手”,但她凭借在蛇灵多年养成的敏锐直觉,以及从寺内日渐紧张的空气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
狄仁杰的排查还在继续,虽然尚未波及到她这个“表现良好”的挂单居士,但她能感觉到,那张无形的网正在慢慢收紧。而与狄仁杰正式接头的时机,似乎也因为这种紧张的氛围而迟迟未能确定。藏经阁的竹叶信号已经放出,但狄仁杰那边似乎还在权衡,或者是在等待更合适的时机。
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态,让薇月感到焦躁。她就像走在一条细细的钢丝上,两边都是深渊,任何一点意外的风吹草动,都可能让她万劫不复。
就在她苦苦思索破局之法时,一个极其细微的、属于蛇灵内部最高级别预警的暗号,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引起了她的警觉。这暗号并非冲她而来,而是有蛇灵最顶尖的杀手小队,已经潜入寺内,并且在为某种重大行动进行最后的准备!
是肖清芳派人来了!薇月瞬间明了。目的不言而喻——灭口!
她的心猛地揪紧。孙鹤和假袁天罡的死活她不在乎,但这些人潜入寺内,必然会引起狄仁杰更大力度的搜查和镇压,她这个“漏网之鱼”的处境将更加危险!而且,一旦刺杀行动发生,无论成功与否,寒光寺都将陷入更大的混乱,她与狄仁杰的接触计划很可能就此夭折!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更不能让他们破坏自己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机会!
薇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必须阻止这场刺杀,至少,要将其破坏,或者……将其引导向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海中迅速成形。既然肖清芳派来了人,想要制造混乱,那她就帮他们把这场混乱,搞得更大一些!大到足以让狄仁杰提前收网,大到让这些“幽冥鬼手”无所遁形,也大到……为自己创造一个与狄仁杰“并肩作战”、获取信任的绝佳机会!
她要主动出击,将这场针对她的危机,转化为她投向狄仁杰阵营的、最有力的敲门砖!
她仔细回想着那个预警暗号传来的大致方向,以及蛇灵杀手可能选择的藏身之处和行动路线。结合她对寒光寺地形的熟悉,她很快锁定了几处可疑区域。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
薇月换上一身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衣,将匕首、飞镖、烟雾丸等物检查妥当,如同暗夜中的精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禅房。她没有去东厢,也没有去狄仁杰的院落,而是直奔她判断的、蛇灵杀手最可能的藏身地点——位于寺院西北角,一处堆放杂物的废弃柴房。
她的行动快如鬼魅,感知全开,避开了几队巡逻的士兵,很快便接近了那处柴房。果然,她察觉到柴房内传来几道极其微弱、但充满杀意的气息!
就是这里了!
薇月没有贸然靠近,她潜伏在远处的一簇枯草丛中,仔细观察。她看到柴房的窗户被从里面用木板挡住,但缝隙间隐约有微弱的光线透出。她甚至能隐约听到里面压低的交谈声。
“……子时动手,先投毒于水井,再火烧僧舍……”
“……鲁长老有令,速战速决,不计代价……”
“……那个薇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听到自己的名字,薇月心中冷笑更甚。肖清芳,果然没打算放过她。
她不再犹豫,从怀中取出一个特制的小巧弓弩,弩箭的箭头上,绑着一小包她特制的、燃烧迅猛且会产生大量刺鼻彩烟的药物。这是她之前“改良神迹”时的副产品,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她瞄准柴房的茅草屋顶,计算好风向和角度,扣动了扳机!
“嗖——”
带着药包的弩箭精准地射中了屋顶的茅草,药包破裂,里面的药物遇到空气,瞬间猛烈燃烧起来,并腾起一股股幽绿色的浓烟!在漆黑的夜空中,这火光和彩烟格外显眼!
“走水了!”
“西北角柴房走水了!”
“快救火!”
几乎是同时,薇月运起内力,模仿着寺内僧侣惊慌的语调,尖声呼喊起来!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出去老远!
柴房内的“幽冥鬼手”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外面的呼喊声惊呆了!他们根本没想到会被人发现,更没想到对方会用这种方式暴露他们!
“被发现了!快撤!”鲁长老又惊又怒的声音从柴房内传出。
但已经晚了!
薇月弄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火光和彩烟就是最醒目的信号。附近的巡逻士兵第一时间被惊动,迅速向着柴房包围过来!而更远处,李元芳显然也收到了消息,正带着大批千牛卫精锐,如同猛虎下山般扑向西北角!
薇月在做完这一切后,并未立刻逃离。她迅速脱下外面的夜行衣,露出里面早已穿好的、普通居士的衣物,然后将夜行衣和弓弩塞进一个事先挖好的小坑里掩埋好。接着,她故意弄乱了自己的头发和衣衫,脸上做出惊恐万状的表情,从藏身的枯草丛中连滚带爬地跑出来,向着闻讯赶来的士兵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
“军爷!军爷救命啊!那边……那边有黑衣人!他们放火!还要杀人!”
她成功地扮演了一个受惊的、偶然发现歹徒行踪的普通女子,并且“及时”地向官府示警。
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立刻发现了她,见她衣衫不整、惊恐万状,不似作伪,立刻分出一小队人将她护在身后,另外的人则继续冲向已然起火的柴房。
此时,柴房内的“幽冥鬼手”试图突围,与赶到的千牛卫士兵爆发了激烈的战斗!喊杀声、兵刃碰撞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顿时响成一片!
薇月被士兵“保护”着退到安全地带,她远远地看着那片混乱的战团,看着李元芳如同战神般杀入敌群,链子刀挥舞间,必有蛇灵杀手倒地。
她的心跳依旧很快,但眼神却异常冷静。
陷阱,已经被她亲手引爆,并且扩大到了足以埋葬这些“幽冥鬼手”的程度。
她的反击,开始了。接下来,就是收获战果,以及……等待狄仁杰的召见了。经过今夜,她相信,那位老人,一定会对她这个“立功”的“迷途知返者”,产生更浓厚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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