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崇州的路途比预想中更加漫长。薇月率领小队,尽量避开官道,选择相对隐秘的路径。她利用这段时间,仔细观察着每一位队员,默默记下他们的性格特点和可能的弱点。
赵龙作为首领,行事刻板,对肖清芳的命令执行得不打折扣,是需要重点防备的对象。队员中,一个叫石柱的年轻汉子性格耿直,另一个叫柳七的则身手敏捷但略显油滑。薇月将这些细节一一记在心里。
越靠近崇州,边境特有的肃杀之气便愈发浓重。沿途关卡盘查严格,时常能看到小股军队调动。十日后,崇州城那高大厚重的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凭借事先安排好的身份文牒(伪装成一支来自内地的商队),他们顺利入城。城内街道宽阔,但行人大多步履匆匆,商铺也不甚繁华,整体氛围压抑而凝重。
接应他们的是一个小酒馆的老板,姓钱,是蛇灵的外围眼线。他将薇月一行人安置在酒馆后院的客房内。
安顿下来后,薇月立刻让赵龙安排人手,分批熟悉城内环境,尤其是刺史府和右威卫大将军府周边。
她自己则换上一身不起眼的布衣,打算亲自去城内转转,感受一下这里的氛围。她刚走出酒馆后门,来到一条相对热闹的街道,便看到一队人马从街角转来。
为首的是几名骑士,护卫着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当先一名骑士,蓝衣劲装,腰佩长刀,面容英挺,目光锐利如鹰,正是李元芳!
薇月心中猛地一紧,立刻低下头,混入路边的人群中,用眼角的余光谨慎地观察。
只见李元芳勒住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环境。随后,他翻身下马,走到马车旁,低声说了句什么。车帘掀开,一位身着便服、面容清癯、目光温润中透着睿智的老者,在李元芳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狄仁杰!他竟然也在这个时候抵达了崇州!
薇月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她看到狄仁杰站在车旁,看似随意地打量着街景,与身旁的李元芳低声交谈。他的目光平和,却仿佛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缓缓扫过街道、商铺、以及…每一个行人。
当那目光无意中扫过薇月所在的方向时,她的呼吸几乎停滞。尽管她易了容,穿着普通,混在人群中毫不显眼,但在那一瞬间,她仿佛感觉狄仁杰的目光在她身上微微停顿了那么一刹!
那感觉极其微妙,仿佛只是无意间的掠过,又仿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
是错觉吗?还是…这位断案如神的老者,那惊人的直觉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薇月不敢确定,她立刻低下头,假装被路边的杂货摊吸引,避开了那道目光。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狄仁杰并未停留,在李元芳和几名护卫的簇拥下,向着城中的官邸方向走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薇月才缓缓松了口气,但心中的警惕却提到了最高点。
狄仁杰也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这意味着崇州的局势,已经引起了朝廷最高层的重视。接下来的斗争,将会更加激烈和复杂。
她原本以为可以在暗处从容布局,但现在,狄仁杰这双洞察秋毫的眼睛已经抵达,她的一切行动,都必须更加小心,更加隐秘。
她回想起刚才狄仁杰那看似随意的一瞥,心中凛然。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射灵魂深处。在这位老人面前,任何一丝一毫的破绽,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她必须重新评估眼前的形势。
回到落脚的酒馆后院,薇月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狄仁杰的到来,打乱了她原有的节奏。她意识到,在崇州,她不仅要面对蛇灵内部的倾轧、王孝杰与邱静的冲突、暗中的突厥势力,现在还要加上狄仁杰和李元芳这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
但她没有时间沮丧。她立刻召集赵龙,下达了新的指令:所有人员,近期暂停一切主动侦察行动,保持静默,以熟悉环境和收集市井流言为主,没有她的命令,不得靠近刺史府、大将军府以及狄仁杰下榻的官邸。
赵龙虽然有些不解,但见薇月神色凝重,还是领命而去。
薇月独自留在房中,推开窗户,望着崇州灰蒙蒙的天空。
狄仁杰的目光,如同悬在她头顶的利剑,提醒着她处境的险恶。
但她没有退路。
潜入崇州的第一天,便与这位神探不期而遇,这究竟是厄运的预兆,还是命运的警示?
她不知道答案。
她只知道,从此刻起,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这场更加凶险的棋局中,走好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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