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的提醒如同给凤影这辆疾驰的马车套上了缰绳,扩张的势头被强行按捺下来,转而进入一种外松内紧的蛰伏状态。边境的巡边锐士化整为零,潜行匿踪;汇通货栈的门面收敛了张扬,钱不易甚至主动拜访了几家本地大商号,送上薄礼,言辞谦卑,言称“初来乍到,只为混口饭吃,绝无争锋之意”;朝堂之上,关于“隆盛号”背后神秘力量的揣测,也因缺乏新的爆点而渐渐淡去。
表面看来,一切风平浪静。但林薇深知,有些敌意,并不会因为你的退让而消弭,反而会因你的“软弱”而更加肆无忌惮。
梁王府,书房。
武三思将一份密报重重拍在紫檀木书案上,上好的钧瓷茶盏被震得跳了起来,发出刺耳的碰撞声。他面色阴沉,眼中怒火与不屑交织。
“好一个‘初来乍到,只为混口饭吃’!”武三思冷笑连连,声音如同寒冰刮过石面,“这个林薇,当真以为装出一副可怜相,本王就会放过她吗?”
幕僚躬身站在下首,小心翼翼地道:“王爷息怒。此女近来确实收敛了许多,边境不再张扬,商路也主动让出部分。或许……她是真的怕了王爷的威势,不敢再与王爷为敌。”
“怕?”武三思嗤笑一声,站起身,踱到窗前,望着府邸内奢华的园林景致,“你见过哪个真正怕死的人,能在蛇灵那种地方爬到高位?哪个怕事的人,敢拒绝本王的招安?哪个胆小的人,能不动声色地掌控如此庞大的商业网络,还能训练出那般精锐的护卫?”
他猛地转身,目光锐利如鹰隼:“她这不是怕!她这是以退为进,是韬光养晦!狄仁杰那个老狐狸,定然在背后指点过她!”
幕僚心中一凛,不敢接话。
武三思继续道:“她越是这样隐忍,就说明她所图越大!一个有着前朝余孽背景、手握精锐武力、掌控庞大财源、又深得狄仁杰赏识甚至可能获得圣心的女人……你觉得,她会甘心只做一个富家婆吗?”
幕僚额头渗出冷汗:“王爷的意思是……她仍有不臣之心?”
“就算她现在没有,将来也未必没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武三思语气森然,“更何况,她已然挡了本王的路!”
他走回书案前,手指点着那份密报:“你看看!仅仅半年,她的‘汇通’、‘隆盛’几家商号,触角已经伸到了丝绸、茶叶、药材、甚至开始涉足漕运相关的仓储!这些行当,哪一样不是利润丰厚?哪一样没有本王的人在里面?她抢走的,是本王的钱!”
武三思越说越气。他身为梁王,武则天的侄子,看似尊荣无比,但要想在朝堂站稳脚跟,乃至有更大的图谋,离不开庞大的财力支持。他麾下自然也掌控着不少商号、田产,为其聚敛钱财。林薇的凤影商业网络扩张虽已收敛,但前期打下的基础仍在,不可避免地与武三思的利益集团产生了摩擦。虽然钱不易已尽量避让,但在某些核心利益领域,冲突依然难以避免。
“还有边境!”武三思恨声道,“她的人在那里打出了名声,现在不少胡商、边军采买,都更愿意找她的商号交易!这等于是在本王的地盘上,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长此以往,本王在边境的影响力必将受损!”
幕僚试探着问道:“那……王爷打算如何应对?此女如今有狄仁杰回护,自身又行事谨慎,抓不到什么把柄。若贸然动手,恐怕……”
“把柄?哼!”武三思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没有把柄,就不能制造把柄吗?她林薇和那个凤影,就像藏在阴影里的毒蛇,滑不留手。但我们难道不能把她逼到阳光下,或者,在她必经之路上,设下陷阱吗?”
他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她不是靠着商队赚钱,靠着护卫扬名吗?那就从这两方面下手!”
“王爷请明示。”
“第一,商业上。”武三思冷冷道,“让我们控制的商号,联合起来,对她进行打压。提高她进货源头的价格,截断她的销售渠道,散布她货物质量低劣的谣言!官府那边,也打个招呼,对她名下的产业,‘多多关照’,严查税收、消防、市籍!本王要让她生意做不下去,资金链断裂!”
“第二,给她制造点‘麻烦’。”武三思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她不是有精锐护卫吗?那就让她‘用得上’!找几伙‘马贼’,不必是突厥人,可以是中原的亡命之徒,专门‘照顾’她的商队,下手要狠,货物能抢就抢,不能抢就烧!护卫能杀就杀!本王倒要看看,她的商路还能不能畅通,她的护卫还能不能护得住!”
幕僚有些犹豫:“王爷,此举……是否会太过明显?万一被她查出是我们……”
“查出又如何?”武三思傲然道,“无凭无据,她能奈我何?就算她猜到是本王所为,难道她还敢公然与本王为敌不成?她现在羽翼未丰,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本王就是要让她知道,在这大周天下,谁才是她不能招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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