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风起江南
距离西湖论剑只剩三日,江南的暑气虽盛,却挡不住往来武林人士的脚步。
从苏州城通往西湖的官道上,马蹄声、脚步声不绝于耳:腰悬长剑的武当弟子并肩而行,背负禅杖的少林僧人稳步赶路,还有些零散的武师,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论剑的规矩与潜在的风险——人人都带着兵刃,神色间既有对盛会的期待,也藏着对蛊婆、水蛇帮余党作乱的警惕。
百草医馆内,筹备工作已进入收尾阶段,一派忙碌却有序的景象。
程灵素坐在药案前,将研磨好的驱蛊粉细细装入小布包,每个布包都系着鲜红的细绳,方便随手挂在腰间。
她还特意在布包角落绣了个小小的“草”字,免得与其他门派的药包混淆;
苏墨则带着四个熟悉水性的回纥勇士,推着两辆板车往西湖去。
车上装着提前织好的粗麻绳渔网,渔网边缘每隔三尺就绑着一个铜铃,“叮铃”作响。
“水下布网得趁夜色,铜铃一响,就知道有东西撞网,蛊婆再想遁水偷袭,也没那么容易。”临走前,他还特意回头叮嘱,让医馆的伙计帮忙留意西湖边的动静。
千面客则拿着一张泛黄的肖像画,凑在阳光下反复端详——画中是个身着苗服、面容枯槁的老妇,正是根据丐帮弟子的描述画的蛊婆肖像。
他一会儿指着画中蛊婆的疤痕念念有词,一会儿又对着镜子比划,试着模仿蛊婆佝偻的姿态,“论剑当天人多眼杂,这老毒物要是再易容改扮,可不能让她溜了眼。”
胡斐和苗人凤则每日午后都要去西湖边,查看论剑场地的布置。
这日午后,两人刚穿过湖边的芦苇丛,就见湖心亭周围围了不少人,隐约传来争执声,夹杂着兵刃碰撞的脆响。
“怎么回事?”苗人凤眉头一皱,加快脚步,胡斐也紧随其后,两人很快挤到人群前。
只见湖心亭的石阶上,一个身着青灰色长衫的青年,正与四个嵩山派弟子对峙。
青年约莫二十七八岁,身形清瘦,却站得笔直,背上斜挎着一把剑鞘布满划痕的断剑,剑鞘末端还缠着几圈麻绳,显然用了不少年头;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块巴掌大的木牌,木牌通体漆黑,表面光滑,没有任何门派印记,正是西湖论剑的入场令牌。
“我再说一遍,你这令牌是假的!”嵩山派领头的弟子身材高大,满脸横肉,腰间的长剑已出鞘半截,语气蛮横得很。
“西湖论剑的令牌,要么刻着武当的太极印,要么刻着各门派的标识,你这令牌光秃秃的,不是假的是什么?赶紧滚远点,再在这纠缠,休怪我们嵩山派不客气,直接废了你的武功!”
青年却侧身避开对方伸来夺牌的手,将令牌护在胸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令牌是我师父临终前交给我的,他说凭此令牌,可入湖心亭观礼,绝非假货。你们若不信,可去武当驻地请玄真道长来辨认,我师父与他有旧,道长一看便知。”
“玄真道长也是你能随便提的?”另一个嵩山派弟子冷笑一声,突然挥拳向青年面门打去,“我看你就是蛊婆的同党,故意拿着假令牌来捣乱,想混进论剑场地搞破坏!今天就替你那个不知名的师父,好好教训教训你!”
拳头带着风声,眼看就要落在青年脸上,青年却没躲,只是微微眯起了眼,似乎在酝酿招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凌厉的刀风突然袭来,“当”的一声,正好撞在那嵩山派弟子的拳头上,弟子惨叫一声,连连后退三步,拳头竟红肿了一片。
“住手!”胡斐从人群中走出,挡在青年身前,手中的胡家刀虽未出鞘,却透着一股威慑力。
“西湖论剑是武林正道的盛会,旨在商议对抗邪党,岂能凭一句‘令牌是假的’就动手伤人?再说,他既说与玄真道长有旧,咱们派人去请道长来辨认便是,动粗算什么英雄好汉?”
嵩山派弟子见来人是胡斐,气焰顿时矮了半截——毕竟胡斐在武当山挫败影阁阴谋、在苏州铲除血蝎教余党的事,早已传遍江湖,他们虽仗着嵩山派势大,却也不敢得罪胡斐。
可领头的弟子仍嘴硬:“胡大侠,不是我们要动粗,这小子来历不明,背着把断剑,拿着块假令牌,万一他真是蛊婆的同党,混进论剑场地,岂不是要坏了大事?到时候各门派首领出事,谁担得起责任?”
“我不是邪党。”青年上前一步,对着胡斐和随后走来的苗人凤拱手行礼,动作标准,语气恭敬。
“晚辈沈青岚,师父是‘断剑翁’叶知秋。去年冬天师父病逝,临终前将这枚令牌交给我,让我来西湖论剑,一是为了见见江湖世面,开阔眼界;二是为了将他毕生钻研的‘断剑诀’传给有缘人,绝无半分作乱之心。”
“断剑翁叶知秋?”苗人凤听到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上前一步仔细打量着沈青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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