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稷下学宫的辩论堂上唾沫横飞时,总有个蹲在角落的韩公子,抖得如同秋风扫落叶。
轮到这人开口,满屋名士就集体上演表情扭曲术——
他结巴得能让秒针转三圈:"今...今...今君..."
当众人快把脖子伸成长颈鹿时,他却"哐当"砸出卷竹简:"上...上回说到...术为舵...法为浆..."
后排哄笑声中,有人捅捅同伴:"知道吗?韩安家的废柴九公子,说话像驴拉磨,写文章倒似快刀斩鸡脖!"
新郑城韩王宫里,宦官正捧着蜜饯溜须拍马:"您看安厘王多仁慈..."
话音未落,宫门外突然传来"砰"一声巨响——
三驾王公辇车为争入宫道,硬把街角陶器摊撞成碎片堆。
此时侍御史韩非正巧抱着刑律简牍经过,见状立刻掏出炭笔在宫墙奋笔疾书。
宦官凑近一瞅倒抽冷气:"驭者互殴致损民产者——剁...剁手?"
刚念完,韩非又把"剁"字涂改成"黥"字,扭头还结巴着解释:"第...第一次写量刑...手抖..."
没出旬月,王叔韩奂的马车撞翻粟商担子。
侍卫正要抽鞭子时,商贩突然扯开衣襟亮出胸口青黑刺字:"按...按韩御史新律!贵...贵人撞摊要刺...刺字!"
满街哗然中,韩非躲在茶肆二楼抖着手记案例:"舆...舆论威慑力...倍...倍于斧钺..."
韩国庙堂成了他的魔幻实验室。
当边境大将吞军饷被举报时,韩非蹲在库房三天,捧出《二柄篇》献王:"赏...赏要割肉...痛...惩罚要揭皮...痛!"
次日王宫诏书将贪将剥甲示众,家产却折半赏给举发者。
当朝贵胄上朝时忽然发现——今日同僚怎么腰杆都挺得笔直?
仿佛后襟里都别着把刀!
咸阳宫烛火通宵长明,嬴政捧读韩非文章如嗑五石散:"好!"
读到《说难》篇竟蹦跳而起:"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
吓得赵高手忙脚乱接住他滑落的玉带。
当晚六百黑甲锐士直扑新郑,把裹在被褥里的韩非"请"上温车。
留下韩王安攥着半块没啃完的麦饼发愣:"刚...刚被骂'君为舟,法为水'的谏书气着...这就...走啦?"
入秦驿馆刚下榻,老同窗李斯就提着酒坛来叙旧:"非...非兄文章愈发精...精妙..."——
竟比韩非颤得更像寒号鸟!
韩非刚在帛书上写"莫...莫学我结巴",李斯已热情洋溢开始背《存韩》篇:"夫秦...秦出兵..."
韩非骤然汗如浆下——
此文是他密藏压箱底的存国之策!
李斯笑眯眯拱手:"秦王...明...明日要问策..."
王廷奏对时,嬴政的眼珠像黏在韩非脸上。
韩非哆嗦着摸出竹简谏书,突然廷尉姚贾出列冷笑:"韩非为韩国奸细!此人入秦前已密通赵魏!"
满殿哗然!
韩非喉头滚动如打铁,手中谏简"啪嗒"摔成散片。
嬴政蹙眉挥手:"容后再议。"
当夜李斯伏在秦王膝前声泪俱下:"韩非《八奸》写得妙...可他心系母邦啊..."
韩非在狴犴牢中抓着木栅:"我...我有术..."
窗外李斯端着食盒轻叹:"非兄的'术'是铁锁链,可锁住万民,却..."
他晃动酒盏中琥珀光,"锁不住贪嘴不是?"
半刻钟后,韩非在满地翻滚中将酒坛磕成碎片,指缝间流出未写完的《奸劫弑臣》残简:"御...御下之术...在...在..."
当狱卒来拖尸体时,发现韩非竟用血指在墙上勾出鬼脸符。
咸阳宫的嬴政闻讯摔了奏章:"谁准用诛心散?朕还要问帝王术!"
旁边赵高捡起浸血残简念道:"凡...凡罚避亲贵...不可谓明..."
秦王默立良久,忽召人取酒爵三盏,洒地成线:"先生教寡人绝情术,却死于情义..."
十五年后,秦始皇大索天下焚诗书。
当孔门经卷在骊山脚下哭嚎成灰时,有儒生瞥见李斯宽袍里掉出半部《解老》,俯身欲拾却被军靴踩住指骨。
当大秦法网罩尽六国,连庶民偶语都要治罪时,关东小儿夜啼闻"韩非"二字立止——
乡野皆传此人阴魂常在牢狱点算鬼头,专记量刑不当之罪。
汉文帝时晁错捧韩非残卷献策削藩,未几血溅东市。
唐太宗持《说难》训诫谏臣,魏征却偏往他痛处直谏。
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席间忽指屏风"术"字问赵普:"比韩子如何?"
满座惶惶然。
最荒诞当属洪武年间的御史,当廷背诵《有度》篇谏明太祖严刑峻法,老朱抚掌大笑:"朕诛贪官剥皮揎草,正合韩非之道!"
御史喜孜孜下朝就被剥了皮——因查实其受贿十两银。
千年刀笔吏案头,韩非子残卷如不散的筵席,赴宴者总要带点血肉当食资。
汴梁城茶馆说书人拍到惊堂木:"列位!韩非说君主得学毒蜘蛛!"
有酒客高喊:"那李斯算什么?"
满堂哄笑中忽鸦雀无声——
邻座青袍书生垂首颤指:"他...他是我师...叔..."
手中残卷《功名》篇正滴着新墨,仿佛地狱油锅还在翻腾。
呜呼!
这口吃郎写就的驭龙术,最终总被强龙嚼得骨渣四溅。
咸阳殿上那三盏祭酒早被光阴蒸发,唯余韩非绝笔幽光在史册阴翳间倏忽闪烁——
当**巨轮碾过尸骸,法家祖师爷的遗训终成碾压自己的最后一块绊轮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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