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案确定之初的兴奋与激动,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并没有持续太久。当特殊关注班的学生们怀着崭新的期待与决心,真正第一次踏入学校分配给他们使用的、那间位于旧艺术楼角落、散发着淡淡灰尘和松香味的老旧排练室,开始第一次正式的合唱合练时,他们才深切地、痛彻地体会到,莫望老师那个听起来精妙绝伦的“平凡下的不平凡”方案背后,究竟隐藏着何等巨大、近乎残酷的挑战。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合唱排练,这简直是一场对个人控制力极限和团队协作能力的惨烈测试!而他们目前的水平,离那条遥不可及的及格线,还隔着十万八千里。
练习地点是间有些年头的排练室,隔音棉略显陈旧,木质地板有些地方已经磨损得发亮。当所有人按照高矮个勉强排好,站上临时用粉笔画出的舞台区域,面对着空荡荡的、仅有的几个充当观众的、看起来孤零零的折叠椅时,一种混合着紧张、生疏和不确定的气氛便开始无声地弥漫开来,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首先是最基础的、按理说毫无技术含量的环节——站队形,固定位置。
这本该是热身环节,却硬是让一个能力是短距空间移动的王涛搞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他并非故意捣乱,只是一站在众人面前就容易紧张,一紧张就下意识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临时指定的指挥同学(一个平时比较有威严的男生)刚抬起手,皱着眉头说:“左边这位同学,对,王涛,你站得有点偏,请往中间靠拢半步,对,就半步…”
话音刚落,下一秒,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咻”地一声轻响,王涛整个人瞬间从原地消失,直接出现在了——指挥刚才所站的位置!留下原地一个迅速消散的、淡淡的能量虚影,以及一群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同学。而指挥本人则被突然出现在自己位置的王涛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王涛!!”指挥的同学捂着被撞疼的胳膊,感觉血压瞬间飙升,心脏病都要犯了,“是让你用脚!走!半步!不是让你用能力!空间跳跃半步!你站我这儿干嘛?!我站哪儿?!”
好不容易连哄带吓,让王涛保证尽量控制住自己“想走捷径的冲动”,勉强固定好了队形,音乐前奏响起(由一部看起来就很有年头、吱吱作响的老式录音机播放,暂时还没人敢对这台“元老”设备动用能力),大家深吸一口气,开口唱出第一句。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歌声刚起,灾难的序幕就以一种排山倒海之势正式拉开了。
负责用微弱能量精细调控声波、确保和谐共振的那几位同学,显然严重高估了自己在紧张和众目睽睽状态下的控制精度。
张妍一开口,原本清亮悦耳的嗓音因为不自觉裹挟了不该有的、用于攻击的次声波成分,瞬间变得沉闷、压抑,如同加了劣质混响效果,更像是一记记无形的低音炮,沉重地捶打在在场所有人的胸口和耳膜上。好几个同学当场脸色发白,眉头紧锁,感觉呼吸不畅,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停!停!停!!”指挥同学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用力挥舞着手臂,声音都喊劈了,“张妍!收着点!收!我们是在合唱!是在创造和谐!不是在发动次声波攻击!你是想让我们集体内脏共振提前下场吗?!”
刚手忙脚乱地调整好张妍的能量输出(主要是让她尽量别动用能力,先像普通人一样唱),另一边,一个男生试图让自己的和声部听起来更“空灵”、更“缥缈”一些,结果精神一专注,能量输出稍一过火,声音频率陡然拔高,瞬间窜入了人耳无法捕捉的超声波领域。
人类耳朵是听不到了,但排练室那扇本就关不严实的窗外,几乎是瞬间就“呼啦”一下聚集了七八条不知道从校园哪个角落闻讯跑来的野狗,对着窗户玻璃疯狂地吠叫、扑挠,还有两只格外激动的,甚至试图用头“咣咣”地撞击玻璃,仿佛里面有什么它们失散多年的亲人或仇敌。
“……”指挥同学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那群群魔乱舞、激动不已的狗群,嘴角抽搐着,内心充满了无力感,“谁?又是谁?谁招来的?我们是合唱团!不是野生动物召唤团!更不是超声波狗笛演奏会!”
至于普通的走调、抢拍、慢半拍,那都已经是家常便饭,几乎没人能完全唱准。因为每个人都在分心二用,一边努力记住旋律歌词,一边还要小心翼翼地试图用能量微调自己或感知并影响他人的声音,结果往往是越调越乱,越努力越糟糕,荒腔走板得如同大型连环车祸现场,惨不忍睹。
声乐部分的灾难暂告一段落(或者说,大家暂时性耳聋麻木了),视觉辅助部门的同学们也开始纷纷掉链子,而且一个比一个离谱。
负责引导灯光粒子、营造氛围的同学过于紧张,手一抖,原本设计好应该从舞台侧面柔和渐亮的暖黄色灯光,“啪”地一下变成了毫无过渡的、刺目的、如同审讯室般的惨白强光,瞬间如同闪光弹般照亮了整个排练室,晃得所有人眼前一片白茫茫,瞬间致盲。还没等大家从眩光中恢复过来抱怨,他又因为急于纠正错误,能量输出剧烈波动,失去了稳定性,那盏可怜的吊灯开始以每秒五六次的恐怖频率疯狂闪烁,红、绿、蓝、白各种颜色无序地、癫痫般地急速切换,小小的排练室瞬间变成了午夜迪厅的失控灯球,配合着那依旧鬼哭狼嚎、群魔乱舞的合唱,整体效果堪称极致的精神污染和视觉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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