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的午后,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懒洋洋地洒在青石板路上。济公摇着那把破蒲扇,趿拉着露趾的草鞋,晃晃悠悠地走出了醉仙楼。方才与陈孝、杨猛一番相聚,酒足饭饱,此刻他脸上泛着油光,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看似漫无目的,那双半眯着的醉眼却扫过街巷,仿佛在搜寻着什么。
行至一个十字路口,他忽然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东南方向。常人眼中晴空万里,在他灵光映照之下,却见一股灰黑色的怨气,如同狼烟般从三清观方向袅袅升起,直冲霄汉。那怨气中夹杂着焦躁、懊悔和一丝走投无路的绝望。济公按了按自己油渍麻花的脑门,拍了三掌,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善哉善哉,这牛鼻子老道,看来是山穷水尽了。和尚我既然撞见,焉能不管这闲事?”他嘴里念念有词,脚下方向一变,径直朝着清波门外的三清观走去。
三清观坐落在城外山脚,本是处清幽所在。但今日望去,却显得格外冷清。观门紧闭,门前那面写着“专治邪祟、捉妖净宅”的醒目招牌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两个空荡荡的铁钩在风中轻轻晃动。道观墙壁上的白灰有些剥落,露出里面的青砖,墙角蔓延着青苔,透着一股萧索之气。
济公走上前,也不客气,抡起拳头“咚咚咚”敲了三下门,震得门楣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过了好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小道童探出半个脑袋,警惕地打量着门外这个邋遢的和尚,没好气地问:“找谁呀?”
济公嘻嘻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找你家刘泰真刘道爷。请他到我们那儿捉妖,退鬼治病,功德无量!”
小道童把嘴一撇:“去去去!我师傅入山采药去了,归期未定,你找别家吧!”说着就要关门。
济公早有所料,用破扇子抵住门缝,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小师傅,你莫骗我。你去里面告诉那个正躲在屋里看《南华经》解闷的老道,就说他老人家来了,他准保屁颠屁颠地出来见我!”
小道童闻言一愣,心里嘀咕:“咦?这穷和尚怎么知道师傅在家?还知道他在看《南华经》?”他不敢怠慢,说了句“你等着”,便一溜烟跑回观内。
刘泰真自从那日在周府捉妖,非但没成功,反被妖精吓个半死,最后还得靠济公救命,又羞又愧地回到三清观。他用周员外给的五十两银子,赶紧去当铺赎回了押在那里的道袍、法器等物,又严令小道童摘了门口捉妖的招牌,并嘱咐:“往后无论谁来找我捉妖,一律说为师入山采药,归期未定!”他是真被吓破了胆,决心金盆洗手,再也不敢沾这营生了。这几日,他只能靠着往日攒下的一点微薄积蓄,和徒弟大眼瞪小眼,坐吃山空,心情郁闷至极,正拿着一本《南华经》装模作样地翻看解闷。
小道童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师傅!门外来个穷和尚,说要请你去捉妖。我说您采药去了,他竟说让我告诉屋里看《南华经》的老道,说他老人家来了,您准见!”
刘泰真一听,手中的书“啪嗒”掉在地上,猛地站起身:“哎哟!定是圣僧到了!快!快请!”他一边整理着有些皱巴巴的道袍,一边小跑着迎了出去。
打开观门,果然见济公笑嘻嘻地站在门口。刘泰真连忙躬身行礼,脸上堆满恭敬的笑容:“阿弥陀佛!圣僧大驾光临,贫道有失远迎,罪过罪过!您老人家这是从哪里来?快请里面奉茶!”
济公大摇大摆地走进观内,四处打量。只见庭院倒也整洁,只是殿宇略显陈旧,香炉冷清,显然许久没有香火供奉了。他随口问道:“牛鼻子,你这不捉妖净宅了,师徒几个指着什么吃饭呐?”
刘泰真闻言,脸上顿时垮了下来,愁眉苦脸地诉苦:“圣僧有所不知啊!贫道往日就靠着给人看看小病,画几道安宅符,勉强混口饭吃。自打周府那回……唉,吓破了胆,再不敢提捉妖二字了。可这观里没了进项,坐吃山空,眼看就要揭不开锅了。圣僧神通广大,慈悲为怀,可得给贫道指条明路啊!”他眼巴巴地望着济公,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济公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他故作高深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压低声音说:“唔……看你诚心,和尚我倒有个法子教你。你可听说过‘搬运法’?”
“搬运法?”刘泰真眼睛一亮,“就是那种念念咒语,金银财宝、锦衣玉食就能自己飞来的仙术?”
“正是!”济公一拍大腿,“这法术若练成了,想要什么有什么,还用愁吃喝?”
刘泰真激动得搓着手:“学!就学这个!别的我都不学!圣僧,不,师傅!您老人家快教我!”
济公摇摇头,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法术岂是轻易能练的?需有大毅力、大恒心!首先,你得拜我为师。其次,要练此法,须得每日诚心叩首一千次,连续叩满四十九天!叩头时,须跪在地上,念一声‘无量佛’,磕一个头,站起来,再念一声‘阿弥陀佛’,这才算一个。心不诚则不灵,你可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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