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管世宽受皮绪昌之命,前往陈家提亲,被陈广泰一番义正辞严的斥责,灰头土脸地碰了钉子回来。这管世宽本是个惯会搬弄是非的小人,回到皮府,一见皮绪昌,便添油加醋地哭诉起来。
“员外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管世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捶胸顿足,“那陈广泰……他……他简直欺人太甚!小的好言好语去提亲,他非但不领情,反而破口大骂,说……说咱们皮家是……是靠着裙带发迹的腌臜户,说少爷是……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还说……还说员外您……您是个为富不仁的老杀才!那些话肮脏刺耳,小的……小的实在学不出口啊!” 他一边说,一边偷眼观察皮绪昌的脸色。
皮绪昌本就因儿子病重而心焦,闻听此言,果然勃然大怒,一张胖脸涨成了猪肝色,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碗乱响:“反了!反了!好个陈广泰,不过是个开布店的穷酸,竟敢如此辱骂于我!我皮绪昌在陈家堡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岂能受此奇耻大辱!这口气不出,我誓不为人!” 他喘着粗气,在厅中来回踱步,眼中凶光闪烁,“这老匹夫的女儿,我要定了!不仅要弄到手,还要让他陈广泰亲自跪着给我送来!你们……可有什么高明的主意?”
管世宽见火候已到,凑上前低声道:“员外息怒,小的倒有一计。员外不是与村外小菩提寺的住持法雷师父交厚吗?那位师父可是有真本事的。何不清他前来商议?若得他相助,咱们径直带人去把陈玉梅抢来,与少爷拜堂成亲。只要生米煮成熟饭,那陈广泰纵然告到官府,木已成舟,他又能如何?即便打官司,以员外您的财势,还怕他不成?”
皮绪昌一听,此计正合他蛮横的心意,狞笑道:“好!此计大妙!就依你所言!你速去小菩提寺,将法雷师父请来!”
书中暗表,这小菩提寺的住持法雷,并非善类。他原本是弥勒院(与邵华风等妖道有关)的僧人,因事败露逃亡至此,这小庙正是他的一处落脚点。此人虽披着僧衣,却与江湖匪类往来密切,一身邪术武艺,是个十足的妖僧。
恰在此时,有家人进来禀报:“员外,通天和尚法雷师父在外求见。”
皮绪昌喜出望外:“快请!真是想谁来谁!”
片刻,法雷大步流星走进客厅。只见他身材高大,面皮微黑,一双鹰眼精光四射,虽穿着僧袍,却掩不住一身戾气。二人见礼已毕,分宾主落座。
皮绪昌叹道:“法雷师兄来得正好!小弟正有一件棘手之事,要请师兄相助。” 便将儿子如何看上陈玉梅,提亲被拒,受辱之事说了一遍,末了切齿道:“此仇不报,颜面何存?小弟意欲强行抢亲,只是听闻那陈广泰有个侄儿陈亮,在镖行里走动,有些武艺,不知是否在家,心中有些顾虑。万望师兄出手,一来替小弟挣回颜面,二来也是救我那病重的孩儿一命!”
法雷听罢,哈哈一笑,声如夜枭:“我当是什么大事!抢个把民女,不过举手之劳,皮大哥何必烦恼?实不相瞒,我庙里现今住着两位朋友,乃是西川路的好汉,一位赛云龙黄庆,一位小丧门谢广,都是身怀绝技、杀人不眨眼的角色。有他二人相助,此事万无一失!”
皮绪昌大喜:“如此甚好!快请二位好汉!”
手下人领命,飞马赶往小菩提寺。不多时,引领两人进来。头前一位,身高六尺开外,细腰窄背,头戴粉绫软巾,身穿粉缎箭袖袍,上绣三蓝碎花,面皮白中透青,满是斑点,三角眼,鹰钩鼻,嘴角下垂,一脸奸诈之相,正是赛云龙黄庆。后面一位,穿着青缎褂子,面如黑铁,两道扫帚眉耷拉着,一双吊梢眼白多黑少,看人时阴森森的,活脱脱像个黑无常,正是小丧门谢广。这两人一进来,厅内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分。
皮绪昌虽心中有些发毛,但求人之际,也只得堆起笑脸,上前见礼。法雷引见后,众人落座。
黄庆斜着眼问道:“法雷师兄,急唤我二人,有何发财的买卖?”
法雷便将抢亲之事又说了一遍。谢广闻言,嘎嘎怪笑:“我当是劫皇杠的买卖,原来是要抢个妞儿,忒也小意思!哥哥放心,包在俺身上!”
法雷对皮绪昌道:“事不宜迟。皮大哥,你先派人给陈家送一百两银子,两匹彩缎,就说是聘礼,硬给他留下,放话今晚便抬花轿过门。这叫先礼后兵,占住个‘下聘’的由头,日后官司上也好说话。”
皮绪昌点头称是,问道:“谁愿走这一趟?”
管世宽和另一个帮闲车丹应声而出。皮绪昌立刻取出一百两雪花银、两匹上好彩缎交给二人。这两人揣上银缎,大摇大摆直奔陈家布铺。
到了陈家,老管家陈福一见是他们,便没好气。管世宽嚷着要见陈广泰。陈广泰正在后堂为白日之事生气,听说这两人又来了,强压怒火,命人带他们到书房。
一进书房,管世宽便皮笑肉不笑地说:“陈员外,恭喜恭喜!我家皮员外特备薄礼,一百两纹银,两匹苏绣彩缎,作为聘礼,请您笑纳。我家员外说了,今晚戌时,花轿准时过来迎娶玉梅小姐过门!” 说罢,也不等陈广泰回话,将银子和彩缎往桌上一放,拉着车丹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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