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京营殿帅府大堂之上,一阵怪风过后,套在窦永衡腿上的坚硬夹棍,竟齐刷刷断成了三截!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满堂衙役目瞪口呆,连端坐堂上的刑廷大人陆炳文也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堂下阴风似乎仍未散尽,卷着尘埃,透着一股子邪门的寒意。
陆炳文到底是宦海老手,强自镇定下来,心中虽惊疑不定,面上却不肯露了怯。他料定是窦永衡这厮有些邪门歪道,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已是骑虎难下,若就此放过窦永衡,不仅无法向那位“大人物”交代,自己这刑廷大人的颜面又何在?
他把惊堂木重重一拍,压下堂下的窃窃私语,厉声道:“好个刁滑的窦永衡!竟敢在公堂之上施展妖法!看来你与那白沙岗的匪类勾结已深,连这等邪术都学会了!今日纵然刑具损毁,也难逃王法森严!王龙、王虎,你二人方才所言,可是实情?”
王龙、王虎早已得了陆忠的授意,此刻见陆炳文发问,忙不迭磕头如捣蒜:“大人明鉴!句句属实!确是窦永衡为首!小的们不敢有半句虚言!”
陆炳文冷哼一声,不再看那断裂的夹棍,命书吏将早已写好的供状拿到窦永衡面前,喝道:“画押!”
窦永衡双脚虽免了夹棍之苦,但心中悲愤交加。他心知这分明是精心设计的圈套,自己浑身是嘴也难分辨。望着那颠倒黑白的供状,他双手颤抖,恨不得将其撕碎。然而,看着两旁虎视眈眈的衙役,想起家中毫不知情的妻子,他深知硬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冤屈,总有昭雪之日!他钢牙紧咬,几乎咬碎,最终用那曾打死猛虎的手,在污蔑自己的供状上,按下了鲜红的手印。
“哼!算你识相!”陆炳文一挥手,“将窦永衡钉上重镣,打入死囚牢!严加看管!退堂!”
衙役们上前,给窦永衡戴上沉重的铁镣。铁链碰撞,发出冰冷的“哗啦”声,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他被推搡着,押往那暗无天日的所在。
这一切祸事的根源,皆因一个“色”字而起。
话说数日前,窦永衡之妻周氏,因家中需用些绒线缝补,便到门口与走街串巷的货郎交易。那周氏本是天生丽质,虽荆钗布裙,不施粉黛,却自有一股清丽脱俗的风韵。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尤其那一双杏眼,澄澈如水,顾盼间自有动人之处。她站在青竹巷那略显破旧的屋檐下,宛如空谷幽兰,与这市井喧嚣格格不入。
也是合该有事。当朝秦丞相的胞弟,素有“花花太岁”之称的王胜仙,这日正巧骑马带着一众豪奴恶仆,前呼后拥地从青竹巷经过。王胜仙本就是个色中饿鬼,府中姬妾成群,仍不满足,平日最爱鲜衣怒马,招摇过市,寻觅美色。他一眼瞥见周氏,顿时觉得三魂七魄都被勾走了一半,手中马鞭差点掉落。他何曾见过这等不染纤尘的天然美色?府中那些浓妆艳抹的姬妾,与眼前这布衣女子一比,简直成了庸脂俗粉。
王胜仙勒住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氏,直到身影消失在门内,才魂不守舍地问身边心腹家人王怀忠:“方才那妇人,是哪家的?”
王怀忠是个机灵鬼,一看主子这失魂落魄的模样,便知又动了邪念,忙道:“大爷先回府,容小的去打探明白。”
王胜仙回府后,坐立不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多时,王怀忠回来,面带难色:“大爷,打听明白了,只是……大爷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怎么?”王胜仙急问。
“那妇人乃是打虎英雄黑面熊窦永衡的妻子。那窦永衡两膀有千斤之力,武艺高强,是个硬茬子,等闲招惹不得。这……这如何能弄到手?”
王胜仙一听,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却又心痒难耐,搓着手道:“哎呀!我瞧见这妇人,魂都没了!比我府上这些强过百倍!你们谁有法子给我弄来,老爷我赏他五百两雪花银!”
众家丁面面相觑,虽垂涎重赏,但都知道窦永衡的名头,谁敢去老虎嘴上拔须?纷纷摇头不语。
王胜仙自此便像丢了魂,茶饭不思,眼前尽是周氏的影子,真个是害了相思病。
过了两三日,家人来报,京营殿帅陆炳文前来拜见。这陆炳文官职虽不低,却因是靠着巴结秦丞相上位的,故而认了王胜仙做老师,以图攀附。王胜仙正自烦闷,便吩咐有请。
陆炳文进得书房,行礼已毕,见王胜仙无精打采,便关切问道:“老师今日气色不佳,莫非贵体欠安?”
王胜仙长叹一声,欲言又止:“唉,贤契有所不知,为师是……是心中有事,难以启齿啊。”
陆炳文何等乖觉,忙道:“老师有何烦难,尽管吩咐门生,门生定当竭尽全力。”
王胜仙这才将那日见到周氏,如何魂牵梦萦,又如何知其夫难惹,无法得手之事,吞吞吐吐说了一遍。末了道:“贤契,你若能设法将这美人替我弄来,我必在丞相面前极力保举你,保你官升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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