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天阙的傍晚,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暖玉地面上洒下细碎的金斑。
寝殿内,残留的暧昧气息尚未完全散去,混合着雪松冷香,形成一种令人慵懒沉醉的氛围。
苏棠是在一阵难以言喻的酸软中醒来的。
昨夜……或者说今晨……某个刚刚苏醒、精力旺盛得不像话的上古蛇君,用行动淋漓尽致地诠释了什么叫“久别重逢”的狂喜。
她感觉自己像被拆开又重组了一遍,每一寸骨头都在抗议,腰肢酸软得几乎抬不起来,双腿更是使不上半分力气。
她嘤咛一声,艰难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带着容烬冷冽气息的枕头里,只想再睡个天荒地老。
然而,空荡荡的胃却发出不依不饶的抗议。
“醒了?”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床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餍足。
苏棠从枕头里露出一只眼睛,看到容烬已经穿戴整齐,依旧是一身简约玄袍,银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正坐在床边,金瞳低垂,专注地看着她。
阳光勾勒着他俊美深邃的侧脸,少了几分平日的冰冷疏离,多了几分人间烟火般的……柔和?
“饿。”苏棠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控诉,眼神幽怨地瞪着他。
容烬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长臂一伸,竟直接连人带薄被一起打横抱了起来!
“啊!”苏棠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洗漱,用膳。”容烬抱着她,步履沉稳地走向相连的浴室,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
接下来的时间,苏棠几乎是被容烬“伺候”着度过的。
洗漱、更衣(容烬亲手挑选了一件舒适的丝质长裙)、再到外间小厅用膳。
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餐点,大多清淡滋补,显然是考虑到她身体虚弱。
容烬就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用着清茶,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仿佛在确认她的真实存在。
苏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更多的是心底涌起的暖流。
这个霸道又别扭的蛇君,在用他笨拙的方式表达着关心和弥补。
吃饱喝足,身体恢复了些力气,精神也好了许多。
苏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书房的方向。
那个从109局遗物室取回来的、沉甸甸的樟木箱子,就在那里。
“容烬。”苏棠放下筷子,看向他,眼神清澈而认真,“在你沉睡的时候,我从109局取了点东回来?”
容烬执杯的手微微一顿,金瞳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缓缓放下茶杯,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嗯?”
“现在……我想拿给你。”苏棠站起身,眼中带着一丝期待和不易察觉的紧张。
容烬沉默地看着她,片刻后,才低沉地应了一声:“好。”
书房的门无声滑开。
那个古朴厚重的樟木箱子静静地放在书案旁的地毯上,在阳光中散发着岁月的沉香。
苏棠走过去,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箱子。
瞬间,一道难以形容的、内敛而华贵的光芒映入眼帘。
箱中,静静躺着一件嫁衣。
阿影说过这是容烬,三百年前,命妖灵界最顶级的绣娘,以他千年一次褪下的、蕴含本源灵光的白螣蛇蜕,亲手染就天霞之色,辅以星尘金、月魄银,历时三载方成的……婚服。
嫁衣的款式是古老的广袖深衣,线条流畅大气。
领口、袖缘和宽大的衣摆边缘,用最纯粹的金线,绣满了古老而神秘的蛇形图腾与星辰符文,针脚细密得不可思议,蕴含着强大的守护力量。
整件嫁衣没有繁复的刺绣堆砌,却自有一种沉淀了时光的尊贵与圣洁,仿佛凝聚了星河的精粹与月华的清辉。
苏棠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冰凉柔滑的蛇蜕,指尖传来细微的、如同电流般的悸动,仿佛能感受到三百年前的容烬。
是如何满怀期待与爱意,亲手处理这蜕下的旧躯,如何一遍遍染色,如何寻找妖灵界最好的绣娘,耗费三年心血,一针一线缝制出这件独一无二的嫁衣。
她的心,被一种酸涩而滚烫的情绪涨满。
她小心翼翼地将嫁衣捧出箱子,走进了内室。
容烬依旧站在原地,背对着书房门口,身姿挺拔如松。
然而,他负在身后的双手,却无意识地紧握成拳,指节微微泛白。
金瞳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
三百年前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那个江南小镇,烟雨蒙蒙。
他带着精心准备的嫁衣,跨越轮回的阻隔,终于再次寻到了她的气息。
满心的欢喜与期待,却在看到那个小小的豆腐摊时,瞬间冻结。
她已白发苍苍,脸上刻满了岁月的风霜,却带着平和满足的笑容。
她身边,是憨厚朴实的丈夫,活泼可爱的胖孙女。
一家三口,平凡温馨。
那一刻,他站在巷口阴影里,如同被万载玄冰封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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