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总监的认可如同一道特赦令,为B队《归途》的改编之路扫清了最大的障碍。接下来的时间,整个B队,尤其是王撕聪和李默,进入了近乎疯狂的工作状态。他们几乎是不眠不休地泡在排练室里,与节目组的乐队老师反复沟通、磨合,将江城那个“古今对话”的构想,一点点细化、夯实,变成可以实际演奏和演唱的成熟编曲。
江城作为创意的提出者和古筝solo的承担者,自然也无法完全置身事外。不过,他的“参与”方式,依旧极具个人特色。
大部分时间,他依旧是那个安静的“省力观察者”,窝在排练室的角落,听着王撕聪和李默为了一个和弦、一段过渡争得面红耳赤,或者看着乐队老师尝试各种配器组合。只有当涉及到古筝部分的旋律走向、音色选择,或者需要他实际弹奏示范时,他才会慢悠悠地走上前,给出几句言简意赅却往往直指核心的意见,或者随手拨弄琴弦,弹出他心目中理想的乐句。
他的参与度不高,但每一次介入,都精准有效,仿佛他脑中早已有了完整的音画,只是懒得用语言去详细描述。
“这里,古筝进来的时候,不要跟钢琴抢。”江城听着一段编曲小样,微微蹙眉,“让它飘在上面,像……远处的山。”
乐队老师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立刻调整了古筝声部的混响和音量,使其听起来更加空灵、有距离感。
“solo后半段,加点……颗粒感。”江城示范了几个快速的轮指,“像下雨。”
李默立刻领会:“明白!增加节奏的灵动性,打破之前的绵长,制造变化!”
在这种高效(虽然江城本人出力有限)的协作下,改编版的《归途》编曲,以惊人的速度趋于完善。
终于,到了决赛前最后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全员带妆彩排。所有决赛选手、导师、节目组核心成员,乃至部分受邀媒体,都齐聚在决赛夜的演播大厅,进行最后的流程演练和效果检验。
彩排按照决赛流程进行,一组接一组的选手登台,呈现他们精心准备的最终舞台。吴签签那组炫酷的舞曲引爆全场,王撕聪所在另一组的高难度唱跳也赢得了热烈掌声……舞台效果、灯光、音响都调试到了最佳状态,气氛越来越热烈。
轮到B队,也就是江城所在的《归途》组登场时,台下观看着的其他人,包括几位导师,都或多或少流露出好奇和探究的神色。关于他们大胆改编、加入古筝solo的消息,早已在内部小范围传开,大多数人对此持保留甚至看衰的态度。
灯光暗下,只留几束追光,勾勒出舞台上五人的轮廓。背景屏幕是一片流动的、水墨晕染般的远山与道路,意境悠远。
前奏响起,不再是原版那略带伤感的钢琴独奏,而是由钢琴与垫底的电子音效共同营造出一种更为广阔、空寂的空间感。李默作为主唱,站在舞台中央,他的声音温暖而稳定,将第一段主歌那经过微调、削弱了忧伤、强调了“回望”与“寻找”意味的歌词,娓娓道来。
“走了多远,才想起回头看……”
“灯火阑珊,哪一盏是答案……”
他的演唱依旧动情,但不再是撕心裂肺的呼唤,更像是一种沉淀后的低语与叩问。王撕聪和另外两名队友的和声恰到好处地烘托着氛围。
一切听起来都很正常,甚至比原版更多了一份沉静的力量。台下的观众微微点头,觉得这个改编虽然温和,但至少不突兀。
然而,当歌曲进行到第一段副歌结束,进入间奏部分时,真正的变化开始了。
钢琴的旋律渐渐隐去,电子音效如同薄雾般散开。一束清冷的、如同月光般的顶光,精准地打在了舞台一侧,一直静坐于古筝后的江城身上。
他依旧穿着那身素雅的决赛服装,微微垂首,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沉静而专注。修长的手指,轻轻搭上了琴弦。
没有预告,没有铺垫。
下一刻,清越、悠扬、带着一丝苍古韵味的古筝音色,如同山间清泉,骤然流淌进这片现代音乐构筑的空间!
不是传统的悲切或激昂,而是一种极其空灵、自由的旋律。那旋律并非原曲的复刻,而是江城基于歌曲意境,即兴发挥的一段创作。音符跳跃、盘旋,时而如飞鸟掠过长空,时而如溪流绕过山石,带着一种不受拘束的、向内探索的灵性。
这突如其来的、风格迥异的音色,让台下所有人为之一怔!
然而,预想中的“突兀”和“割裂感”并没有出现。
那古筝的声音,仿佛自带一种奇异的融合力。它没有破坏歌曲的现代感,反而像是为这幅“归途”的画卷,注入了灵魂的底色,一种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永恒的“根”的呼唤。它像是在与李默之前的演唱对话,用另一种语言,回答着关于“归途”的命题——归途,或许不在于回到某个具体的地点,而在于找到内心的安宁与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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