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的呼吸已变得平稳,脸色虽仍苍白,却已脱离危险。后生千恩万谢,非要将家里唯一的老母鸡送给霍锦,被她婉拒了。
“救人是应该的。”霍锦看着他,“你爹醒了之后,问问他被蛇咬之前,有没有看到什么陌生人。”
后生连连点头,抱着父亲泣不成声。
回到祭拜的山路时,柳老爷子和柳沈氏正焦急地等待。见霍锦平安回来,柳沈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掉:“你这孩子,吓死外祖母了!”
“外祖母,我没事。”霍锦拍着母亲的背,轻声道,“外祖父,我们得尽快下山。”
柳老爷子何等精明,见她神色凝重,便知出事了,当下不再多问,吩咐护卫加快脚步。下山的路比来时更难走,雨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丈许。
行至一处拐角,赵虎突然停下脚步,压低声音:“有动静!”
众人立刻屏息,只见浓雾中缓缓走来几个身影,为首的竟是个穿着蓑衣的老汉,肩上扛着一捆柴,看起来与普通樵夫无异。
“老乡,这山路滑,你们是来祭拜的?”老汉咧开嘴笑,露出泛黄的牙齿。
赵虎挡在柳老爷子身前,手按刀柄:“你是谁?”
“我就是这山里的樵夫,还能是谁?”老汉笑着走近,就在距离众人三步远时,他突然扔掉柴捆,蓑衣下的手猛地甩出三道寒光——竟是三枚淬了毒的飞镖,直取霍锦面门!
“小心!”赵虎怒吼一声,挥刀格挡,飞镖被打落在地,溅起几点火星。
老汉见偷袭不成,怪笑一声,身形骤然变快,竟朝着霍锦扑来。他的招式阴狠毒辣,指尖泛着乌黑,显然练过毒功。
“是黑煞门的余孽!”护卫认出了这种招式,惊呼道。
霍锦却瞳孔一缩——这老汉的步法,看似杂乱,实则与南楚使团护卫的路数隐隐相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浓雾中突然射出一支冷箭,精准地射穿了老汉的手腕。老汉惨叫一声,捂着流血的手腕后退,怨毒地看了霍锦一眼,转身消失在密林里。
箭是从斜后方射来的,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青色劲装的女子站在雾中,手里握着一把长弓,正是惊鸿阁的苏轻晚。
“苏楼主?”姜清鸢又惊又疑,“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轻晚收起长弓,走到近前,目光落在地上的飞镖上,眉头微蹙:“我追踪影阁的人到这附近,没想到会遇到你们。这飞镖上的毒,是南楚的‘蚀骨散’。”
果然是南楚!霍锦的心沉了下去。顾昭宁不仅派了人放蛇,还安排了杀手埋伏,看来是势在必得。
“多谢苏楼主出手相救。”沈老爷子拱手道谢。
“柳老先生客气了。”苏轻晚看向霍锦,眼神复杂,“霍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我送你们下山。”
一路无话,苏轻晚护送众人平安回到沈府,留下一句“影阁与南楚似乎有勾结”便匆匆离去。
坐在暖阁里,喝着灵泉水沏的热茶,霍锦仍心有余悸。柳沈氏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后怕道:“幸好有苏楼主,不然……”
“外祖母,这不是巧合。”霍锦打断她,“苏轻晚出现得太及时,像是早就知道那里有埋伏。”
柳老爷子抚着胡须,眼神凝重:“惊鸿阁与太子关系密切,苏轻晚救我们,或许是太子的意思。”
他顿了顿,看向霍锦,“囡囡,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霍锦点头。太子萧夜爵的人在暗中保护她们,说明他已将柳家,甚至将军府,视为可以拉拢的力量。
而南楚的顾昭宁急于除掉自己,恐怕不仅因为三皇子的关系,更因为天机阁的崛起,威胁到了他们在江南的利益。
“外祖父,”霍锦的目光变得锐利,“顾昭宁敢在清明祭祖时动手,说明她根本没把朝廷放在眼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你想怎么做?”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霍锦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她想用蛇毒害人,我就让她尝尝被蛇咬的滋味。”
她看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挂着一道淡淡的彩虹。但她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南楚使团、影阁、太子的势力……各方暗流已在江南交汇,而她和天机阁,已被卷入这场漩涡的中心。
就在这时,云珠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小姐,石默派人送来的,说南楚使团明日要去回春堂,想买断所有的固本丹。”
霍锦接过密信,上面用天机阁暗号写着:“顾昭宁亲至,似欲验药。”
验药?她想验什么?验固本丹里是否有空间灵草的气息?
霍锦将密信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明日回春堂,怕是又要一场较量了。而她不知道的是,顾昭宁的袖中,正藏着一枚用南疆精血喂养的子母蛊,只待时机成熟,便要让这枚“棋子”彻底为己所用。
江南的雨停了,但风雨欲来的气息,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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