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滔一边说,一边故意把腰弯得更低,露出后腰那道旧伤——
那是上次对阵梁山时留下的,呼延灼知道。
呼延灼的目光在韩滔身上扫了个来回,从沾泥的战袍到磨破的靴子,最后落在他腰侧的伤口上。
“伤又裂了?”呼延灼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伸手过来,指尖在伤口周围按了按。
韩滔疼得吸了口凉气,额上渗出细汗,却不敢躲:
“不碍事,老毛病了,方才钻这狗洞想省点路,没留神……”
“胡闹!”呼延灼收回手,眉头拧得更紧,“马厩有专人看守,用得着你半夜钻狗洞?”
呼延灼朝亲兵使了个眼色,“搜。”
两个亲兵立刻上前,将韩滔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从怀里的帕子到靴筒里的匕首,连束发的带子都解下来看了,什么也没搜出来。
呼延灼盯着韩滔的眼睛,那目光像是要钻进韩滔骨头里。
韩滔揣着怦怦直跳的心,硬是挤出个苦笑道:
“将军,属下真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记挂着马队。您也知道,那连环马是您的心血,属下不敢懈怠。”
火把的光在两人之间跳动,韩滔能看到呼延灼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挥了挥手:
“既然伤着了,就别硬撑着。来人,送韩将军回营,叫军医再给他换次药。”
亲兵应声上前,扶着韩滔往回走。
韩滔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呼延灼的目光扫过那堆干草,停了一瞬,才转身带着人往马厩方向去了。
夜风从身后吹过,韩滔后背的冷汗浸透了战袍。
韩滔被亲兵扶回帐中,躺到榻上仍觉后颈发凉。
方才那狗洞的新茬、身后若有若无的动静、呼延灼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串在一处,让韩滔心里直发毛。
“原来如此……”韩滔低声自语,指尖抠着榻沿的木纹:
“这营帐怕不是特意安排的?留着个狗洞,就是想看看我夜里会不会钻出去搞鬼。”
呼延灼哪里是不信任,分明是早就防着韩滔了。
韩滔翻了个身,腰侧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却不及心里的寒意——硬闯马厩这条路走不通了。
但那巴豆粉总得送进去,不然怎对得起暗中托付的人?
韩滔盯着帐顶的破洞,眼珠转了几转,一个新念头慢慢冒了出来:
既然明着来不成,不如……
想通了关节,韩滔反倒松快些,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刚亮,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鸣,震得他猛地坐起身。
是马蹄声,不是零星几匹,是成百上千匹战马同时踏地,混着铁甲摩擦的铿锵、士兵的呼喝,活活像座移动的山岳压了过来。
韩滔披了衣冲到帐外,校场上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三千连环马已列成方阵,每三匹马为一组,马身裹着厚铁甲,只露四只蹄子和眼睛,马与马之间用铁链锁着,铁链上还挂着锋利的倒钩。
骑士们也身披重铠,手持长枪,头盔下的眼神锐利如鹰。呼延灼立马阵前,一声令下,号角冲天而起。
“喝!”
方阵猛地向前推进,马蹄踏得校场尘土飞扬,铁链拖动的“哗啦”声与马蹄声绞在一处,震得地面都在颤。
前排的战马低嘶着加速,铁甲反射的晨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那股子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能撞碎眼前的一切阻碍。
韩滔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恰好一阵风卷着尘土扑过来,带着马汗与铁甲的腥气,狠狠灌进他的口鼻。
韩滔眼睁睁看着方阵变换阵型,时而如铁壁合拢,将模拟的“敌军”围在中央;
时而如利箭穿杨,铁链碰撞着甩出残影,枪尖的寒光连成一片,离得百步都能感受到那股子撕裂空气的锐劲。
这哪里是马队,分明是一头披着铁甲的巨兽!
韩滔喉头动了动,后背竟渗出些热汗。
从军多年,见过的精锐不在少数,却从未被如此强烈的压迫感攫住——
那是千锤百炼的杀气,是铁与火淬出来的威慑,是只要冲起来就无人能挡的蛮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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