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锦瑟映江山 第147章 铜炉藏火，新程已定

北疆祭坛的硝烟渐渐散去，只余下破碎的岩石和空气中尚未平息的能量乱流，诉说着方才那场神只级别战斗的惨烈。风雪似乎也识趣地暂歇，露出苍白的天光，照在狼藉的战场上。

萧逐渊第一时间检查谢清晏的情况，握住她的手腕，指尖下传来稳定而有力的脉搏，带着永生之水赋予的坚韧活力，他紧蹙的眉头才稍稍舒展。“感觉如何？”

“力量已稳固，只是……对太初符印和这半神之躯的掌控，还需时日磨合。”谢清晏轻声回应，目光却已投向不远处倒在地上的谢清辰，以及萧逐渊手中那枚温养着顾临月残魂的玉符。玉符微温，内里一丝微弱的灵光缓缓流转，证明顾临月并未彻底湮灭，但想要重塑魂魄、再获新生，希望依旧渺茫。

“清辰……”谢清晏快步走到兄长身边蹲下。谢清辰面如金纸，胸口的太始印记已彻底黯淡，只剩下一个模糊的灰色痕迹，气息微弱得几不可闻。他强行捏碎血缘信物干扰太始，又似乎主动切断了与太始印记的最后联系，反噬之力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生机。

萧逐渊探查了一下谢清辰的脉息，沉声道：“心脉受损极重，生机流逝……但尚有一线。”他抬眼看向谢清晏，“北疆苦寒，缺医少药，需立即返回京城，集合太医署与大胤资源，或有一线生机。”

谢清晏抿唇点头，眼中是决然。无论兄长曾犯下何等过错，最后的醒悟与牺牲不容抹杀，她必须救他。

这时，一直远远观望，被先前惊天大战震慑住的北疆各部族首领们，在几位长老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靠近。为首的老祭祀看着破碎的祭坛和明显经历蜕变的谢清晏，眼中充满了敬畏，他抚胸躬身，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说道：“尊贵的……神使大人，感谢您们驱逐了那邪恶的存在，保全了我族圣地。”

他的称呼已然改变。太初留下的考验，永生之泉的异象，以及谢清晏身上融合了太初之力的神圣气息，都让北疆人将她视为了太初的代言人。

谢清晏收敛心神，起身还礼，姿态从容：“长老言重了。太始乃世间公敌，守护北疆，亦是守护大胤乃至天下苍生。我等还需尽快护送伤者返京，北疆安宁，日后还需各部族共同维系。”

她言语间既肯定了北疆的地位，也点明了共同的敌人，更暗示了后续的合作可能，分寸掌握得极好。老祭祀与几位首领交换了眼色，纷纷表态：“神使但有所需，北疆各部，义不容辞！”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

程昱雷厉风行，借着“破晓计划”成功的势头，迅速稳定了局势。玄天教余孽被清剿，朝中与赵王、太后勾结较深的官员或被下狱，或被罢黜，一时间，朝堂风气为之一清。

然而，一个巨大的难题摆在眼前：小皇帝萧启明虽被救出，解除了“梦魇花”之毒的持续侵蚀，但并未苏醒，如同沉睡，太医署束手无策。国不可一日无君，朝政亟待处理。

养心殿内，气氛凝重。以李文渊为首的几位内阁大臣，以及程昱等核心将领齐聚。

“陛下龙体欠安，苏醒之日未知。当务之急，是需有人主持大局，稳定朝纲，以防宵小再生事端。”李文渊须发皆白，神色肃穆，率先开口。

另一位大臣接口：“按祖制，当由太后……或摄政王……”他说到一半，顿住了。荣懿太后因之前党争及皇陵之事已失势被软禁，而摄政王萧逐渊远在北疆，生死未卜，音讯全无。

程昱身姿笔挺，声音沉稳有力：“摄政王殿下离京前，曾授予臣临机决断之权。如今殿下与王妃正在归途，程某已接到飞鸽传书，不日便将抵京。在殿下返京之前，可由内阁与五军都督府共同议政，紧要军务政务，由我等先行处理，待殿下归来再行定夺。”

他这番话，既抬出了萧逐渊的授权，又明确了过渡时期的权力架构，更暗示了萧逐渊的归来，无人能够反驳。众人皆知，经此一役，萧逐渊与谢清晏的威望如日中天，且京城安危全赖程昱稳住，此刻由他们这一系力量主导朝局，已是必然。

“程指挥使所言甚是。”李文渊点头赞同，“只是……陛下之疾，终究是心腹大患。”

程昱目光微沉：“陛下所中之术，非寻常医药能解。恐怕……还需待王爷和王妃归来，或有良策。”他想到了谢清晏那愈发深不可测的能力，以及萧逐渊体内的双生之力。

数日后，萧逐渊与谢清晏一行人风尘仆仆返回京城。

他们没有惊动太多人，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摄政王府。谢清辰被立刻送入静室，由太医和王府内蓄养的精通医理的门客联合会诊，用最好的药材吊住性命。顾临月魂魄所在的玉符，则被谢清晏放置在王府深处一间布下了聚灵阵法的密室中，以期能缓慢滋养。

甫一回府，程昱便前来禀报京城诸事。

“……朝局已初步稳定，玄天教明面上的势力基本铲除。只是陛下依旧昏迷。”程昱简明扼要地汇报完毕。

萧逐渊听完，点了点头：“程昱，辛苦你了。做得很好。”他语气中带着肯定，随即问道，“太后那边有何动静？”

“荣懿太后自被软禁后，终日礼佛，并无异动。”程昱回道，随即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殿下，王妃，在清理玄天教位于城外一处隐秘据点时，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可能与太始后续的行动有关。”

他呈上几页残破的纸张，上面绘着一些扭曲的图案和符号，似乎是在仓促间未能完全销毁的。“根据残留信息推断，太始似乎在寻找几处上古时期遗留的‘地脉节点’，这些节点蕴含着庞大的天地能量。结合他手中持有的寂灭之钥碎片……其目的，恐怕是想强行抽取地脉之力，弥补受损，并再次尝试开启通天之路。”

谢清晏拿起那残页仔细观看，瞳孔中符文微闪，感应着其上残留的气息：“地脉节点……若让其成功，不仅通天之路可能被强行打开，被抽取地脉之处，必将生灵涂炭，化为死地。”

萧逐渊眼神冰冷：“看来他贼心不死。必须在他找到下一个节点之前，阻止他。”

就在这时，一名暗卫匆匆入内，低声禀报：“王爷，王妃，刚接到密报，城西大相国寺近日有香客传闻，寺内夜间时有异光闪现，伴有轻微地动。因玄天教刚平，官府未曾轻动，但属下觉得有些蹊跷。”

“大相国寺？”萧逐渊与谢清晏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大相国寺乃前朝古刹，历史悠久，香火鼎盛，若论地脉汇聚之处，京城之内，此地嫌疑不小。

“去看看。”萧逐渊当即立断。

夜色下的相国寺寂静无声。萧逐渊与谢清晏并未带太多随从，只与程昱及数名精锐暗卫潜入寺中。凭借对能量波动的敏锐感知，他们很快锁定了异样的源头——大雄宝殿。

殿内佛像庄严，香火气息氤氲。然而，在殿中央那尊巨大的青铜香炉之下，谢清晏感知到了一股极其隐晦且狂暴的能量波动。

“下面有东西。”她低语。

萧逐渊示意暗卫戒备，亲自上前，运起内力，小心翼翼地将那重达千斤的铜炉移开少许。炉底并非实心，而是中空，里面赫然放置着数个黝黑的铁球，上面连接着数根细如发丝的引线，引线一路延伸，直至殿外僧舍的方向。

“是天火雷！”程昱倒吸一口凉气。如此数量的天火雷若被引爆，足以将整个大雄宝殿乃至小半个相国寺夷为平地。

“引线还连着，对方可能还在附近，试图遥控引爆。”萧逐渊眼神锐利如刀，扫视着黑暗的殿外。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的机括转动声从僧舍方向传来！

“来不及拆了！”程昱急道。

电光火石之间，谢清晏已俯身探手入铜炉之下。她的动作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指尖流淌着微弱的翠金光芒，精准地循着引线的脉络，在引爆信号传来的前一刹那，徒手捏断了连接所有天火雷信管的核心枢纽！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只有她指尖与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

那预想中的惊天爆炸并未发生，只有僧舍方向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闷响和随即响起的短暂打斗声——显然是潜伏的敌人见阴谋败露，欲要逃走，却被外面的暗卫截住。

萧逐渊看着谢清晏从容地将手收回，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紧绷的神色松弛下来，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

“谢姑娘，你拆雷的速度，比我手下最好的暗卫还要快上三分。”

谢清晏抬眼看他，见他眼中并无惊悸，只有全然的信任和一丝引以为傲，也不禁微微莞尔，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熟能生巧罢了。看来，太始的触角，伸得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

清理完现场，回到王府书房。

谢清晏看着那被拆除的天火雷结构，沉吟道：“太始急于破坏可能干扰他行动的地点，甚至不惜动用这等手段，说明他确实受损不轻，且时间紧迫。通天之路……清辰哥所说的‘无’，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看向昏迷不醒的谢清辰，又想起顾临月仅存的残魂，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无论那是怎样的‘无’，我们都必须阻止他。当务之急，是找到他下一个可能的目标地脉节点，在他恢复之前，将其彻底终结。”

萧逐渊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京城有我，朝局已定。下一步，便是猎杀太始。至于清辰和临月……我们会找到办法的。”

窗外，晨曦微露，照亮了案头堆积的奏报，也预示着新的征程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