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尚未完全褪去,寝室窗外还是一片深沉的墨蓝,只有天际线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凌晨四点。
林燃准时睁开了眼睛。
她的生物钟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分秒不差。这是她自小在问剑宗养成的习惯——于一日之始,阴阳交泰之际,凝神静气,感悟剑意,打磨心性。
她无声地坐起,盘膝于床上。那根不起眼的木簪“寂火”横放于膝前。双目微阖,呼吸变得绵长而悠远。她并未拔剑,也未发出任何声响,但当她真正沉入那玄奥的剑意感悟中时,一股无形的、凛冽的气息开始不受控制地以她为中心弥漫开来。
那不是风,却比寒风更刺骨。细密、冰冷、带着无匹锋锐感的无形剑气,如同无数根肉眼不可见的冰针,在她周身三尺范围内悄然生成、激荡、流转!空气的温度骤然下降!靠近她床铺的墙壁上,迅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嘶…好冷…”
第一个被冻醒的是云瑶。她体质偏弱,作为魔法师对能量变化又格外敏感。睡梦中只觉得一股难以抵御的寒意如同毒蛇般钻进温暖的被窝,直往骨头缝里钻。她迷迷糊糊地裹紧了自己的小草莓印花羽绒被,蜷缩成一团,但寒意不减反增。她睡眼惺忪地抬起头,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看到自己放在床头的心爱绒毛兔子玩偶“小粉”的耳朵尖和脸颊上,竟然也结了一层晶莹的薄霜!
“燃燃!”云瑶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委屈,裹着被子坐起来,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控诉,“你的剑气…能不能收一收啊!冻死人了!我的小草莓都快冻僵了!你看小粉都结冰了!”她心疼地摸了摸兔子玩偶冰凉的脸颊。
几乎同时,黎昼那边也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呼:“不…!”
她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原本显示着复杂的符文能量流模拟图,此刻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屏幕上爬满了扭曲的雪花纹!键盘下方的指示灯也疯狂乱闪!黎昼熬夜熬得通红的眼睛瞬间瞪圆,手忙脚乱地按着键盘试图保存数据,但屏幕还是猛地一黑,然后才不情不愿地重新亮起,模拟进度丢失了一大半!
“低温…等离子扰动…强电磁干扰…我的数据!”黎昼抓狂地挠着自己本就乱糟糟的头发,看着恢复后残缺的公式和模型,欲哭无泪地看向林燃的方向,“林燃…你的…气场…干扰设备了…”
江照其实也被冻醒了。精神感知者本就对能量变化极其敏感,加上之前透支的头痛还未完全消退,这突如其来的寒冷和锋锐感如同无数根针扎在她的神经上。她脸色难看地坐起身,看着墙壁的白霜,听着云瑶的抱怨和黎昼的抓狂,太阳穴突突直跳。忍无可忍!
“林燃!”江照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和疲惫的沙哑,“控制你的气场!或者——去阳台练!” 她指了指通往狭小阳台的推拉门。阳台虽然冷,但至少空间相对开阔,更重要的是…有被楼下早起的人或监控拍到的风险!这是下下策。
林燃的凝神状态被彻底打断。她周身那激荡的剑气猛地一滞,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她缓缓睁开眼,那双冰冷的眸子扫过抱怨的云瑶和她结霜的玩偶,扫过黎昼那闪烁不定、数据丢失的电脑屏幕,最后落在江照疲惫而带着怒意的脸上。
寝室内一片寂静,只有黎昼电脑风扇的嗡鸣和云瑶吸鼻子的声音。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林燃薄唇微启,只吐出两个冰冷的字,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和对这种“琐事”的厌烦:
“…麻烦。”
但她没有争辩。她默默地拿起膝上的木簪“寂火”,动作利落地翻身下床。没有披外套,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径直走到阳台边,哗啦一声拉开冰冷的玻璃门。
凌晨刺骨的寒风瞬间灌入温暖的寝室,冻得云瑶又是一个哆嗦。
林燃的身影消失在阳台的黑暗中。寒风呼啸,隐约能看到她盘膝坐在冰冷地板上的模糊轮廓,周身那令人不适的凛冽剑气似乎收敛了一些,但并未完全消失。为了不扰民,她选择了在寒风中承受风险继续她的“晨课”。
江照看着关上的阳台门,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只觉得更烦躁了。她拉起被子蒙住头,试图隔绝寒冷和噪音,但效果甚微。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阳光透过窗户晒进来,带来些许暖意,也晒得人昏昏欲睡。寝室内暂时相安无事。
云瑶坐在自己书桌前,面前摆满了各种小巧玲珑的玻璃瓶罐、晒干的奇异植物、闪烁着微光的粉末,还有一本摊开的、画着复杂魔法阵的羊皮笔记本。她正在尝试调配一种新的护肤魔药——“星光凝露”。据银月夫人的笔记记载,这种凝露能赋予肌肤淡淡的星辉光泽,是魔法界贵妇们的心头好。
“嗯…三滴纯净的晨露…五克晒干的月光蜥蜴尾巴粉末…最后是…浓缩的夜光蘑菇汁液…十毫升…”云瑶一边小声念叨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用滴管吸取一种散发着微弱蓝绿色荧光的粘稠液体,滴入一个正在用小型魔法火焰——指尖大小的蓝色火苗,加热的锥形水晶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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