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兵王重返学院 第88章 心火渡虚空

“守望者号”巨大的阴影在身后逐渐远去，重新被星云与黑暗吞没。前方，是无尽的虚空，以及那片连星光都避之不及的、如同宇宙伤疤般的“归途”裂隙。距离守夜人给出的坐标越近，空间本身的“质地”就变得越发诡异，仿佛从坚实的土地踏入了粘稠的沼泽，无形的阻力与撕扯力从四面八方涌来。

三架“龙牙”飞行器早已被收起，它们无法在这种环境中生存。叶墨染小队五人，此刻正置身于一个由他全力构筑的、不断明灭闪烁的暗银色能量泡之中。

这能量泡并非简单的护盾，而是叶墨染将自身对空间的理解、对“源点之晶”能量的掌控，以及“守源”传承中关于维度稳定的零星知识，强行融合后的产物。它艰难地抵抗着外界混乱的空间乱流和那无孔不入的、带着湮灭特性的“深渊”能量侵蚀。

能量泡内部，叶墨染站在最前方，双手虚按，维持着能量泡的稳定。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汗珠不断从额角滑落，身体的每一寸肌肉、每一分精神都在承受着巨大的负荷。这里的空间规则支离破碎，能量泡每前进一步，都需要他付出巨大的代价进行修正和抵抗。

雷刃、陈锋、林静、吴铭紧靠在他身后，将自身的能量和精神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叶墨染体内，试图为他分担压力。但他们的力量在这片禁忌领域显得如此渺小，如同溪流汇入怒海，效果微乎其微，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支持。

“左前方三十度，空间褶皱！能量偏转！”林静紧闭双眼，她的感知在这里被压缩到极致，且充满了被扭曲的痛苦信息，但她依旧竭尽全力，为叶墨染指引着相对安全的路径。

叶墨染依言操控能量泡，以一个惊险的弧度擦着那片肉眼不可见、却足以将战舰撕碎的空间褶皱边缘滑过。能量泡剧烈震荡，暗银光芒狂闪。

“老叶！还能撑住吗？”雷刃看着叶墨染微微颤抖的背影，心急如焚。

“……无妨。”叶墨染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简短而坚定。他不能倒下，他是这个脆弱的方舟唯一的舵手。

陈锋沉默地站在一旁，他将所有的意志力都用于对抗外界那股试图侵蚀心智的绝望与疯狂意念。吴铭则不断检索着终端里守夜人提供的数据，试图找到关于“世界石”能量特征的更具体描述。

越是深入，环境越是恶劣。虚空中开始出现漂浮的、被侵蚀殆尽的星球残骸，它们如同被啃噬过的骨架，散发着死寂的气息。偶尔还有扭曲的、由纯粹“深渊”能量构成的幽灵般的存在掠过，它们对能量泡视若无睹，仿佛只是这片死亡之域的背景板，但其存在本身就在不断削弱着能量泡。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或许过去了几个小时，或许只是一瞬。叶墨染的消耗已达极限，能量泡的光芒已经黯淡到几乎透明，边缘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

“不行了……快撑不住了……”林静虚弱地报告，她的精神力也已接近枯竭。

绝望，再次悄然蔓延。

就在这时，吴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有反应了！探测器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与记录中‘世界石’能量特征吻合的波动！来源……就在正前方那片最大的星球残骸背后！”

希望！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看到的一丝萤火！

叶墨染眼中厉色一闪，猛地咬破舌尖，一股精血混合着最后爆发的意志力，疯狂注入能量泡！

“坚持住！最后一段路！”

暗银色能量泡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速度陡然提升，如同燃烧最后的生命，冲向那片巨大的、如同山峦般的星球残骸！

穿过残骸阴影的刹那，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呼吸一滞！

残骸的背后，并非空无一物。那里悬浮着一块不过拳头大小、通体混沌、内部仿佛有无数星云生灭的不规则晶体！它散发着微弱却无比纯净、与周遭“深渊”能量格格不入的温润光辉，如同污浊泥潭中一颗不朽的明珠！

世界石碎片！

而在那碎片旁边，竟然盘膝坐着一具身披残破古朴铠甲、肉身不朽、面容安详如同沉睡的老者！他的身体周围，笼罩着一层极其稀薄、却顽强抵御了亿万载“深渊”侵蚀的暗银色光晕，与叶墨染的能量同源，却更加古老、沧桑！

是“守源”前辈！他竟然真的在这里！以自身最后的力量，守护着这块碎片，直至肉身不朽，意志长存！

这一幕，如同永恒的丰碑，深深震撼了每一个人的灵魂！

“前辈……”叶墨染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敬意与悲怆。

然而，来不及感慨！或许是他们的到来打破了此地的平衡，或许是感知到了“世界石”碎片的气息，周围的“深渊”能量瞬间暴动！数条远比之前遇到的更加粗壮、凝实的暗红触须，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中猛地探出，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狠狠抽向能量泡，以及能量泡内的众人和那块碎片！

此时的能量泡，已是强弩之末！

“保护好碎片！”叶墨染嘶吼一声，做出了最后的决断！他猛地将体内最后残存的、连同雷刃等人传递过来的所有能量，尽数灌注到能量泡中，不是为了防御，而是将其化作一股强大的推力，将林静、陈锋、雷刃、吴铭以及那块悬浮的“世界石”碎片，狠狠推向了远处相对安全的区域！

而他自已，则因能量彻底耗尽，失去了能量泡的保护，瞬间暴露在了狂暴的“深渊”能量和那数条毁灭触须之前！

“墨染！！”

“教官！！”

队友们目眦欲裂的呼喊被扭曲的空间隔绝，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叶墨染看着那遮天蔽日般袭来的暗红触须，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平静。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被推远的、包裹着队友和希望碎片的微弱光点，又看了一眼那不朽的“守源”遗骸。

他的使命，似乎到此为止了。

不。

还有最后一件事。

他调动起灵魂深处最后一丝力量，那不是星陨能量，也不是精神力量，而是最纯粹的、源于他本心的——守护的意志，对苏沐晴的思念，对家国的责任，对脚下土地的眷恋……这一切，化作了一点微弱却无比璀璨的心火，在他指尖点燃。

这心火，与林静在黑水峒点燃的“纯净心火”同源，却更加炽烈，更加决绝！

他对着那汹涌而来的黑暗，对着那冰冷的宇宙深渊，轻轻弹出了这一点心火。

“以此心火，护我山河……”

心火离体，他的意识迅速被黑暗吞噬。

然而，就在他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刹那，他仿佛看到，那端坐不朽的“守源”遗骸，其指尖，似乎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远比他所拥有的更加浩瀚、更加古老的暗银色光辉，自“守源”遗骸中轰然爆发，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太阳，骤然苏醒！

光辉瞬间吞没了叶墨染渺小的身影，也迎上了那毁灭的暗红触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