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冠,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光点。叶枫离开了那座隐藏着古老巫阵的山体,沿着一条蜿蜒向下、被野兽踩出的小径前行。地下遗迹中的激战让他伤势不轻,虽然千年朱果的药力仍在持续修复,但强行催谷的经脉仍需时间温养。他需要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进行深度调息,并确定自己此刻的方位。
潺潺的水声指引着他,不多时,一条清澈见底的山涧出现在眼前。溪水冰凉,冲刷着圆润的鹅卵石,两岸生长着茂盛的蕨类植物和不知名的野花,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水汽和泥土芬芳,与地底那污浊、压抑的气息截然不同。
叶枫心中一喜,快步走到溪边,掬起一捧清水痛饮。甘冽的溪水沁人心脾,稍稍驱散了身体的疲惫和伤痛。他决定在此稍作休整,处理一下身上的外伤,并运转功法稳定内息。
就在他清洗手臂上一道被巫傀利爪划开的伤口时,灵觉忽然一动,敏锐地察觉到侧后方灌木丛中传来一丝极其轻微的异响,并非野兽,更像是有人刻意压抑的呼吸声。
有人!
叶枫心中一凛,动作却丝毫未停,仿佛毫无察觉,继续低头清洗伤口,但全身肌肉已然绷紧,真气暗涌,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在这南疆深处,人,有时比荒兽更加危险。
“咻!”
一道微不可闻的破空声响起!并非射向叶枫,而是射向他身旁三尺外的一处草丛!
“噗”的一声轻响,一枚细小的、闪烁着蓝汪汪光泽的吹箭,精准地钉在了一条正悄然从草丛中探出头、色彩斑斓的毒蛇七寸之上!那毒蛇剧烈扭动了几下,便僵直不动,显然箭上淬有剧毒。
叶枫这才“恍然”抬头,望向吹箭射来的方向,用带着些许惊讶和警惕的语气道:“何人?”
灌木丛一阵晃动,一个身影轻盈地跃了出来。
那是一名少女,看年纪不过十六七岁,身穿南疆白苗部落特有的靛蓝色绣花短衣和百褶裙,裙摆上绣着繁复的鸟兽花纹,腰间挂着几个小巧的兽皮袋和银饰,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精致,一双大眼睛如同山涧的清泉,清澈灵动中又带着一丝野性未驯的狡黠。她手中握着一根小小的吹管,正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叶枫。
“外来人?你胆子不小嘛,敢一个人跑到黑云山脉深处来。”少女开口,声音如同出谷黄莺,清脆悦耳,说的却是口音有些古怪,但叶枫勉强能听懂的官话。
叶枫见她出手解决了潜在的危险(虽然那毒蛇对他威胁不大),眼神清澈,不似有恶意,便稍稍放松了警惕,拱手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在下叶枫,为寻亲访友,不得已深入此地,不慎迷路,不知姑娘可否告知此处是何地界?”
“这里是黑云山白苗寨的地盘啦。”少女摆了摆手,显得很是爽朗,“我叫阿箬(nuò),是寨子里的采药人。你叫叶枫?中原人的名字真奇怪。”她说着,目光在叶枫身上破损的衣衫和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上扫过,尤其是感受到叶枫身上那股虽然内敛,却依旧让她感到心悸的磅礴气息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好奇。
“你受伤了?而且……你身上的气息好奇怪,有点像……像山鬼爷爷说的‘武者’,但又不太一样。”阿箬凑近了些,像只警惕又好奇的小鹿。
叶枫心中微动,这少女感知颇为敏锐。他不动声色地道:“途中遇到些麻烦,受了点小伤。在下确实习武多年。阿箬姑娘,不知你可曾听说过‘鬼蛊婆婆’或者‘影巫扎丰’?”
“鬼蛊婆婆?”阿箬皱了皱小巧的鼻子,脸上露出一丝嫌恶,“那个住在迷雾鬼林里的老怪物?听说她脾气古怪得很,整天和毒虫蛊物打交道,我们白苗的人都不喜欢靠近那里。”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神秘和崇敬,“至于影巫扎丰大人……他可是我们南疆的大人物,行踪不定,传说他能沟通影之祖灵,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前几天好像有人传说在黑云山另一边的赤水峒附近见过他的踪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赤水峒?叶枫默默记下这个名字。总算有了一点线索。
“喂,叶枫,你找影巫大人做什么?你看起来不像是中了蛊或者需要求巫术的样子啊。”阿箬好奇地问。
叶枫略一沉吟,觉得这少女心思单纯,或许可以借此打探更多消息,便半真半假地道:“实不相瞒,是在下的弟弟身中一种诡异的诅咒,听闻南疆唯有鬼蛊婆婆或影巫扎丰可能有解法,故特来相求。”
“诅咒?”阿箬睁大了眼睛,显然对此很感兴趣,“什么样的诅咒?我们寨子的老巫师也会解一些诅咒呢,不过……如果是很厉害的诅咒,可能真的只有影巫大人那种级别才能解决了。”
她看了看叶枫苍白的脸色和身上的伤,想了想,说道:“这里不算安全,经常有荒兽出没。看你的样子也需要休息和处理伤口。要不……你先跟我回寨子吧?我们白苗寨最好客了!而且我们寨子的老巫师见识很广,说不定能给你一些建议呢?”
叶枫看着阿箬真诚而清澈的眼神,心中权衡。独自在这陌生而危险的南疆深处乱闯,确实效率低下且危险重重。若能借助当地部落的力量,或许能更快找到影巫扎丰,也能了解更多关于南疆目前局势和“荒”的信息。白苗寨听起来像是一个相对友善的部落。
“如此,便叨扰阿箬姑娘和贵寨了。”叶枫拱手谢道。
“不客气不客气!”阿箬见他答应,显得很是开心,雀跃地在前方引路,“跟我来,我知道一条近路!保证在天黑前回到寨子!”
叶枫微微一笑,跟上了阿箬轻快的步伐。阳光透过林间缝隙,洒在少女飞扬的发梢和银饰上,闪烁着碎金般的光芒。这突如其来的相遇,仿佛为他在危机四伏的南疆之旅,带来了一缕温暖的阳光和新的希望。
然而,叶枫也并未完全放松警惕。南疆部落关系复杂,这白苗寨是福是祸,犹未可知。他一边走着,一边默默运转功法,尽快恢复着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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