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前锋大军不日将至的消息,如同给鹰愁涧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但也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所有人都明白,侬智高绝不会坐视南北两股力量顺利会师,最后的疯狂反扑随时可能到来。
叶小凡与兀突骨、索朗大祭司连夜商议,对防御部署进行了最后一次调整。
“李振将军的前锋多是骑兵,擅长野战,这鹰愁涧地势狭窄,大军施展不开。”叶小凡指着地图分析,“我们的任务,是坚守到援军抵达,并为他们扫清隘口外的障碍。因此,防御重心不能只放在隘口,必须在涧外建立前哨和阻击阵地。”
兀突骨点头赞同:“我亲自带一队最精锐的战士,在隘口外三里处的‘落鹰坡’设伏。那里地势略高,林木茂密,可以阻挡敌军先锋,也为大军到来争取时间。”
“不妥。”叶小凡摇头,“首领你需坐镇中军,稳定全局。落鹰坡的任务,交给我。”他目光坚定,“我对付巫蛊有些经验,若侬智高派高手前来,我去最合适。你和大祭司守住涧内核心,指挥全局。”
兀突骨还想争辩,但看到叶小凡不容置疑的眼神,想到他那神鬼莫测的身手,最终重重点头:“好!叶兄弟,千万小心!落鹰坡就交给你了!我让‘石狼’带一队好手听你调遣!”
石狼是黑鹰峒仅次于兀突骨的勇士,沉默寡言,却悍勇无比。
计议已定,众人立刻分头行动。叶小凡带着石狼和五十名挑选出的精锐战士,携带强弓硬弩和充足的箭矢、陷阱材料,趁夜潜出鹰愁涧,前往落鹰坡布防。
落鹰坡正如其名,是一处陡峭的山坡,怪石嶙峋,只有一条蜿蜒的小路可以通过,是通往鹰愁涧的咽喉要道。叶小凡指挥众人利用地形,巧妙地在坡上设置了数道绊索、陷坑和落石机关,并将弓箭手隐蔽在岩石之后,构成了一个立体的防御体系。
就在叶小凡忙于布防之际,南疆的局势也因鹰愁涧之战而风起云涌。
黑鹰峒大败侬智高军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涟漪不断扩散。那些原本就对侬智高压迫敢怒不敢言的部落,心思开始活络起来。青狼峒、白溪峒的首领再次秘密会晤,决定不再仅仅提供物资,而是各自抽调两百名战士,组成联军,悄悄向鹰愁涧方向靠拢,准备见机行事。
而更令人意外的是,一直保持中立、实力强劲的“雷火峒”首领雷震,竟然也派出了他的儿子雷豹,率领三百名最骁勇的“雷火战士”,打着“调解纷争”的旗号,但实际意图不明地朝着鹰愁涧而来。雷火峒战士擅长使用一种特制的火药武器,威力惊人,他们的动向引起了各方猜测。
侬智高方面,损失大将和巫祝的消息传回其老巢“万毒谷”,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侬智高大为震怒,但他毕竟是枭雄,很快冷静下来。他深知,必须在大周援军抵达前,以雷霆万钧之势踏平鹰愁涧,否则一旦让反抗的火种燎原,后果不堪设想。
“蟒突,辛獠!”侬智高坐在由白骨堆砌的王座上,声音冰冷,“本王给你们五千精锐,再加派‘阴蛇’、‘血蝠’两位大师助阵!三日之内,本王要看到鹰愁涧化为焦土,兀突骨和那个周人小子的头颅,挂在万毒谷的旗杆上!”
“阴蛇”和“血蝠”,是侬智高麾下仅次于国师的两位大巫祝,手段诡异狠毒,远非乌木之流可比。而蟒突和辛獠,更是他麾下最凶悍的两员战将,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遵命!大王放心!定叫那鹰愁涧鸡犬不留!”蟒突声如洪钟,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辛獠则沉默地点点头,面具下的眼神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一支由五千百越精锐和两位大巫祝组成的复仇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万毒谷,直扑鹰愁涧!他们的速度极快,按照这个行程,很可能在李振前锋军抵达之前,就能兵临城下!
山雨欲来风满楼。落鹰坡上,叶小凡站在一块巨岩之巅,遥望着南方隐约扬起的尘土,感受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长剑,眼神平静而深邃。
“石狼,告诉兄弟们,检查武器,准备死战。”叶小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多守一刻,涧内的族人就多一分安全,援军就离我们更近一步。”
石狼重重点头,转身去传达命令。五十名黑鹰峒战士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神中虽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与家园共存亡的决绝。
叶小凡深吸一口南疆潮湿而充满杀机的空气,体内的先天真气缓缓流转,与这方天地的肃杀隐隐共鸣。他知道,这将是他踏入南疆以来,最为艰难的一战,也是决定无数人生死的关键一战。
夜幕缓缓降临,落鹰坡上火光点点,如同黑暗中的星辰,坚定地等待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而远方的地平线上,代表着死亡与毁灭的潮水,正汹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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