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咎离去后,废弃祠堂重归死寂,唯有清冷月光透过破洞,无声地注视着相互依偎的两人。
沈墨靠在林清音肩头,气息微弱,方才强行催谷以及那玄妙一指的反噬,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心力。谢无咎渡入的那道温和内力如同引子,暂时护住了他几近碎裂的心脉,但体内情况依旧糟糕透顶,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多处隐现裂痕。
“必须立刻服药疗伤……”林清音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扶着他慢慢坐倒在相对干净的墙角。她小心翼翼地让他靠稳,然后迅速打开谢无咎留下的白玉瓶,倒出一粒龙眼大小、色泽温润、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凝元丹”。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却精纯的药力迅速散开,融入沈墨近乎枯竭的四肢百骸,如同春雨滋润大地,勉强吊住了他一丝元气。他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但眉宇间的痛苦并未消散。
“不够……”林清音看着他依旧紧蹙的眉头,心知单靠凝元丹,只能暂缓,无法根治。她的目光落在一旁那个紫檀木盒上,眼神变得坚定。“必须炼制‘护心丹’,龙涎血珀是主药,不能再等了。”
她环顾四周,这破败祠堂绝非炼丹之所。夜风从破窗灌入,带着深秋的寒意,也带来了潜在的危险。方才的锦衣卫虽被信号引走,但难保不会去而复返,或是有其他势力循迹而来。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寻一个更隐蔽安全的地方。”林清音当机立断,看向沈墨,“你能走吗?”
沈墨深吸一口气,试图凭借凝元丹的药力站起,却双腿一软,险些栽倒。林清音连忙伸手扶住他,他的手臂自然而然地搭上了她的肩头。隔着衣物,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虚弱与滚烫的体温,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和他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一股脑儿地涌入她的鼻腔,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沈墨也因这过于亲密的扶持而身体微僵。他自幼孤冷,除了年幼时母亲,从未与女子如此靠近。林清音身上淡淡的药草香与女儿家特有的幽软,让他有些不自在,心底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贪恋,仿佛在这冰冷绝望的境地里,这是唯一能抓住的温暖。
“抱歉……”他声音低哑,试图自己用力,却换来一阵更剧烈的咳嗽。
“别动,”林清音压下心中的羞涩,用力支撑住他大部分体重,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我扶着你。”
两人相互扶持,踉跄着离开废弃祠堂,融入京城更深沉的夜色中。林清音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与对城市格局的敏锐,专挑最阴暗、最不起眼的背街小巷穿行。她不敢去找正规客栈,也不敢再回琉璃厂附近。
最终,他们在靠近城墙根的一片贫民区边缘,找到了一间半塌的土坯房。这里鱼龙混杂,气味污浊,但正因为混乱,反而成了最好的掩护。房子主人早已不知所踪,只剩残破的空壳,倒是角落里一个半人高的破旧瓦瓮,勉强可以遮挡风雨,形成一个极其狭小的密闭空间。
“只能在这里了。”林清音将沈墨扶进瓦瓮后的角落,让他靠墙坐下。这里虽然简陋肮脏,但至少能隔绝大部分视线与寒风。
她顾不上休息,立刻开始清理出一小块地面,又从随身携带的、用油布包裹严实的行囊里,取出几样小巧的玉制药杵、药罐,以及数包早已配好的辅药。她的动作迅捷而有序,神情专注,仿佛置身于药王谷最洁净的丹房,而非这污秽之地。
沈墨靠坐在墙边,借着瓦瓮缝隙透入的微弱月光,静静地看着她忙碌。她挽起了衣袖,露出两截皓白如玉的手腕,专注捣药时,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几缕青丝垂落颊边,被她偶尔抬手漫不经心地拢到耳后。在这肮脏破败的环境中,她就像一朵悄然绽放的空谷幽兰,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柔光。
他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女子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她不仅仅是救他性命的医者,不仅仅是与他并肩作战的同伴,更是他在这黑暗世间,唯一想要抓住的光。
林清音感受到他凝视的目光,脸颊微微发热,手上的动作却不曾停歇。她将龙涎血珀小心地切下薄薄一片,那血色的灵芝切片在月光下竟隐隐泛着金色的毫光,散发出浓郁如实质的生机与药香。她将其与其它辅药一同放入药罐,又取出几根特制的银针,在沈墨惊愕的目光中,快速刺入自己左手几处穴位。
“你做什么!”沈墨猛地想阻止,却牵动伤势,闷哼一声。
“无妨,”林清音对他安抚地笑了笑,脸色却瞬间苍白了几分,“龙涎血珀药性过于霸烈,需以至纯的‘济世医元’为引调和,方能为你所用。我修为尚浅,以此法可短时间内凝聚更精纯的医元。”
只见她指尖逼出几滴殷红的血珠,滴入药罐之中。那血珠竟不散开,反而如同活物般,包裹住龙涎血珀的切片,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的白光。药罐中的药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交融,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弥漫开来,竟暂时盖过了周围的污浊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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