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月光 第24章 天界街遇仙娥问，慌称查药避怀疑

踏入南天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脚下是温润剔透的灵玉铺就的道路，延伸向云雾深处若隐若现的亭台楼阁。空气中弥漫的仙灵之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吸入肺腑，带来一种涤荡身心的舒畅感，与堕魔崖那污浊死寂的气息形成了天壤之别。四周仙音袅袅，瑞气千条，偶有珍禽异兽优雅地掠过云端，一切都符合苏清欢对“仙境”最极致的想象。

然而，这份神圣与祥和，却像一件过于华美沉重的衣袍，披在她和烬渊身上，只让他们感到无比的压抑与格格不入。他们是伪装者，是潜入者，这片纯净之地的每一缕气息，似乎都在无声地排斥着他们身上隐藏的魔气与秘密。

依照地图指引，他们不敢走贯通各重天的主干道——天河大道，而是选择了那条更为隐蔽曲折的“云溪小径”。小径沿着一条漂浮在云层中的、流淌着潺潺灵溪的岸边蜿蜒，两侧生长着许多散发莹莹微光的仙草奇花，景色幽静迷人，往来仙迹也稀少许多。

烬渊走在前面，步伐沉稳，目不斜视，仿佛对周遭美景漠不关心，所有的神识都如同最精密的罗盘，感应着周围能量的细微变化，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巡逻或探查。他易容后的侧脸在朦胧仙雾中显得平凡而模糊，唯有那双沉淀了过往风暴的眼眸，偶尔掠过一丝对这片熟悉又陌生之地的冰冷审视。

苏清欢紧跟在他身后半步之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恭敬跟随前辈、执行普通任务的低等仙娥。她低垂着眼，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周围。天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透着难以言喻的精致与道韵，让她心中既感震撼，又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如此美好的地方，为何会滋生出那般肮脏的阴谋与背叛？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一片繁茂的、散发着清甜果香的蟠桃园林外围时，前方小径的拐角处，迎面走来两名身着淡粉霞衣、手挽花篮的仙娥。她们容貌俏丽，气息纯净，正低声说笑着，似乎在讨论哪处的仙露更适合浇灌瑶池的莲花。

猝不及防的相遇！

苏清欢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更加低下头。烬渊的脚步也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但随即恢复了正常步速，仿佛只是两个路过的普通仙官。

那两名仙娥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其中一位圆脸仙娥好奇地打量了他们一眼，目光尤其在苏清欢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主动开口道：“二位仙友面生得很，不知是哪一宫哪一殿的？来这蟠桃园外围，是有什么公务吗？”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天界仙娥特有的空灵，听在苏清欢耳中却如同惊雷！她们被注意到了！而且被询问了来历！

怎么办？事先准备的借口是什么？苏清欢脑中一片空白，紧张得手心沁出冷汗。她甚至能感觉到烬渊周身那模拟出的仙灵之气，似乎都因这突如其来的盘问而产生了极其细微的波动。

就在苏清欢几乎要控制不住慌乱时，走在前面的烬渊却已转过身，对着那两位仙娥，露出了一个略显拘谨却又恰到好处的、属于低阶仙官见到高阶仙娥时应有的恭敬笑容。他微微躬身，用一种带着些许地方口音的、略显笨拙的仙语回答道：

“回禀两位仙子，小仙乃是司药殿新晋的采药仙童，这位是我的师妹。”他指了指苏清欢，语气自然流畅，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遍，“奉殿主之命，前往下界云梦泽采集几味稀缺药草，方才归来。因需赶着回去复命，缴纳药材，故走了这条近路，惊扰了二位仙子，还望恕罪。”

司药殿？采药仙童？

苏清欢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烬渊急智之下，结合他们“刚从下界归来”的现状和自身（苏清欢）可能残留的些许药香，临时编造的最合理身份！司药殿负责天庭丹药炼制与灵植管理，仙官仙童时常往来天界与下界采集药材，身份普通，不易引人注目，而且走这条僻静小径也合情合理！

她连忙也学着烬渊的样子，低下头，怯生生地行了一礼，不敢多言，生怕自己一开口就露出破绽。

那圆脸仙娥听了，了然地点点头，笑道：“原来是司药殿的同僚。难怪看着风尘仆仆的。云梦泽那地方，虽说景色不错，但雾隐兽烦人得很，辛苦你们了。”

另一位稍显稳重的仙娥则多看了烬渊一眼，似乎对他那略显“乡土”的口音有些好奇，但并未深究，只是淡淡道：“既是有公务在身，便快些回去吧，莫要耽搁了。”

“是，是，多谢仙子体谅。”烬渊再次躬身，态度谦卑。

两位仙娥不再多言，挽着花篮，说笑着与他们擦肩而过，渐渐远去。

直到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蟠桃园的云雾深处，苏清欢才感觉自己那颗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缓缓落回了原处。她后背已然被冷汗湿透，一阵虚脱感袭来。

烬渊直起身，脸上的恭敬神色瞬间褪去，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他看了苏清欢一眼，低声道：“稳住。这只是开始。”

苏清欢用力点头，深吸了几口充满仙灵之气的空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心绪。她看着烬渊，心中充满了后怕与敬佩。在刚才那电光火石的危机中，他的冷静与机智，简直超乎想象。若非他反应迅速，编造出毫无破绽的身份，他们恐怕在第一关就要暴露。

“司药殿……我们真的要往那个方向去吗？”苏清欢小声问道，担心会弄巧成拙。

“不必。”烬渊目光扫过地图，“只是借口。按原计划，去观星台废墟。”

两人不再停留，加快脚步，沿着云溪小径继续前行。经过方才那一遭，苏清欢更加深刻地体会到天界之行是何等如履薄冰。任何一个看似不经意的相遇，一句随口的问询，都可能成为葬送他们的陷阱。

她看着前方烬渊那看似平凡却无比可靠的背影，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找到了一丝可以依附的力量。

在这危机四伏的九天之上，他是她唯一的同伴和依靠。

而他们的目标——揭露那被层层掩盖的真相，此刻显得愈发清晰而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