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债 第25章 帝怒碎龙案

他那蕴含着无上法力、足以号令三界、言出法随的终极审判宣言，那凝聚了至尊意志、即将引动天道法则降下神罚的最后一个字，刚刚在喉间凝聚成形——

异变陡生！

玉帝身前那片刚刚被他帝威强行清空、神圣不容侵犯的金色神域内，空间毫无征兆地、极其诡异地剧烈扭曲了一下！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来自最底层数据深渊、无视一切法则的巨手，蛮横地撕裂了现实的帷幕，粗暴地介入了这神圣的领域！

紧接着，一道光，一道极其突兀、极其不和谐的、闪烁着冰冷电子幽蓝与刺目诅咒血红的扭曲光痕，如同空间被硬生生撕开的一道丑陋、流脓的伤疤，凭空出现！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波动，没有毁天灭地的法术光华。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冰冷的、蛮横的——否定与抹除！

那光痕在亿万分之一秒内凝聚、定型——赫然是四个由纯粹恶意与底层数据规则强行具现化、流淌着污秽之血与毁灭电弧的英文字符：

404 not found

这冰冷的字符，带着一种践踏逻辑、无视存在、否定一切的绝对规则之力，它无视了玉帝周身那足以焚山煮海、蒸发星辰的护体帝威，无视了他那万劫不磨、金刚不坏的至尊神躯，更无视了他那言出法随、代天行道的无上权柄！它如同一个无形的、最恶毒的、来自规则层面的诅咒枷锁，瞬间、精准、狠狠地——

卡在了玉帝的喉咙上！直接作用于他那“口含天宪”的权柄核心！

“呃——！！！”

玉帝那威严无匹、即将出口的审判之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来自虚无的、无可抗拒的规则巨手死死扼住了命运的咽喉！他挺拔如亘古神山的身躯猛地一僵，周身沸腾燃烧、象征无上权威的金色帝焰如同被泼了一盆源自混沌的弱水，骤然黯淡、剧烈摇曳，几近熄灭！那张永远笼罩在神圣光辉中、至高无上、代表天道秩序的面容，第一次因极致的错愕、难以置信和一种被最卑微蝼蚁用最下作手段狠狠羞辱的狂暴怒意而彻底扭曲变形！

他下意识地抬起那只蕴含着开天辟地伟力的右手，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仓皇，想要去触摸、去撕碎那卡在喉间、无形无质却又带来窒息般剧痛与存在概念被锁闭的“404”诅咒。但手指所及，只有一片虚无的空气！那诅咒如同跗骨之蛆，直接锚定在他的存在本质，作用于他那“言出法随”的权柄核心！他疯狂运转体内浩瀚如星海的法力，试图再次发出声音，试图调动天道规则碾碎这亵渎，试图以帝皇意志强行改写这该死的规则…但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神通，所有的威严，在那冰冷、蛮横、不讲道理的“not found”面前，被彻底否定！彻底无效化！仿佛他这位三界至尊，在这一刻，对于“发言”这个基本功能，就是“未找到”！

堂堂三界共主，口含天宪，言出法随，一念可定乾坤，一语可决生死！此刻竟被一句冰冷的、凡间网络中最常见的错误提示，噎得面红耳赤（虽然被神光遮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那卡在喉咙里的无形枷锁，带来的不仅是物理上的窒息感，更是对他统御三界、至高无上权威最**、最恶毒、最彻底的嘲讽和践踏！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如同滚烫的岩浆混合着九幽寒毒，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点燃了他灵魂最深处的毁灭之火！

“呃…呃…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点、如同被逼入绝境的洪荒凶兽濒死般的咆哮，终于从玉帝那被规则锁死的喉咙深处，混合着滔天屈辱和焚尽一切的怒火，硬生生、极其艰难地挤了出来！这声音不再是威严的敕令，而是充满了最原始、最暴戾的毁灭**！是神格被亵渎后发出的泣血嘶鸣！

轰！！！

积压到极限的帝皇之怒，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灭世星核，轰然爆发！不再受任何理性约束！

玉帝双目赤红，近乎滴血！他不再试图去清除那该死的“404”——那只会带来更深的羞辱！他猛地抬起了那蕴含着开天辟地、重塑混沌伟力的右手！不再有任何保留，不再有任何顾忌！纯粹到极致的、要将一切冒犯者连同其存在痕迹彻底抹除的毁灭意志，凝聚于他掌心！掌心周围的虚空都开始塌陷、湮灭！

“给——朕——碎！！！”

伴随着这声被“404”扭曲得沙哑变形、却因此更显狰狞骇人的怒吼，他那燃烧着恐怖暗金怒焰、仿佛能托起诸天万界的巨掌，带着碾碎时空、令万道哀鸣的无匹力量，不再指向敌人（因为敌人远在凡间），而是狠狠拍在了身前的九龙御案之上！他要发泄！他要毁灭眼前所能触及的一切！

那由九天星辰核心、万载温玉髓、辅以无数神金仙料打造而成，象征天庭无上权威、承载过无数天道敕令的九龙御案，在这含怒一击下，连万分之一秒都未能支撑！其内部蕴含的守护仙阵如同纸糊般破碎！

砰——！！！！！！！！！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开天辟地之初第一道雷霆的恐怖巨响，响彻三十三重天！狂暴的能量如同宇宙大爆炸般宣泄开来！

坚固无比、万劫不朽的御案，连同上面堆砌的无数承载着天庭机密的仙籍玉册、象征着至高权柄的传国玉玺、盛放着琼浆玉液的琉璃盏、雕刻着蟠龙的道纹笔架……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被那纯粹暴怒的帝皇之力，从最根本的粒子层面，彻底、干净地碾成了虚无！连一丝最细微的能量残渣都未曾留下！原地只留下一个边缘光滑如镜、深不见底、疯狂吞噬着周围光线、声音甚至空间本身的空间塌陷黑洞！

狂暴到无法形容的能量冲击波，如同灭世的海啸，以玉帝为中心，轰然炸开！整个凌霄宝殿，那经历了无数元会劫数、由不朽神材构建、铭刻着万仙祝福的宏伟殿堂，如同狂风中的朽木枯叶般剧烈摇晃、呻吟！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断裂声！穹顶之上，无数象征着周天星辰运转、由星辰精华凝聚的明珠纷纷炸裂，如同下了一场璀璨而绝望的星屑之雨！支撑殿宇、铭刻着上古神纹的蟠龙玉柱上裂纹密布，大块大块的神玉剥落，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

殿内残存的仙官、天将，无论是之前被弹幕冲击倒地的，还是勉强支撑的，在这股无差别爆发、蕴含着玉帝无边怒火的帝威冲击波下，如同狂风中的枯草败叶，被狠狠掀飞出去！惨叫声、骨骼碎裂声、仙器法宝撞击声、殿宇崩塌声混杂在一起，奏响了天庭亘古未有的混乱乐章！

玉帝站在那空间塌陷的黑洞边缘，帝袍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狂舞，如同招展的末日战旗。周身燃烧的金焰因为极致到顶点的愤怒，呈现出一种吞噬光明的、近乎绝对黑暗的暗金之色。他微微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喉咙处那“404 not found”的幽蓝血光依旧如同跗骨之蛆般顽固地闪烁着，持续带来窒息般的屈辱感。他死死盯着凡间的方向，那目光穿透了九霄云层，穿透了人间壁垒，牢牢锁定在那个小小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地下室，仿佛要将那方空间连同里面的人一起，用目光彻底焚毁！

他张开口，被诅咒锁住的声音沙哑、断续，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拉动，却带着倾尽九天银河之水也无法洗刷其万一的滔天恨意，每一个字都如同从地狱最深处刮来的、裹挟着绝望与毁灭的寒风：

“姜…小…满…朕…以…三…界…之…主…之…名…立…誓…” “定…要…你…” “魂…飞…魄…散！” “永…世…不…得…超…生！” “挫…骨…扬…灰！” “万…劫…不…复！”

凡间，地下室。

刺鼻的焦糊味、浓烈的臭氧味混合着廉价泡面的气息，如同粘稠的液体，弥漫在狭小、闷热的地下室里。三块巨大的曲面屏上，狂暴的弹幕洪流已然彻底平息，只剩下一些零星的火花般、如同余烬般的字符在屏幕边缘不甘地闪烁几下，最终彻底归于死寂的黑暗。只有主机箱里几台暴力风扇还在徒劳地高速旋转，发出嗡嗡的、如同垂死挣扎般的噪音。

姜小满瘫坐在那张吱呀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旧电脑椅上，浑身被汗水浸透，湿漉漉地紧贴着皮肤，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又被扔进蒸笼。他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肺部火辣辣的刺痛，每一次呼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过度压榨精神力和强行驾驭那台邪门“霉运矿机”带来的恐怖反噬，如同无数根烧红的细针在他脑髓深处疯狂搅动，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随时会炸开。

但此刻，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却挂着一个近乎癫狂、放肆到极点的笑容。他看到了！透过屏幕上最后残留的、如同信号不良雪花般闪烁的、来自天庭某个角落的混乱监控画面碎片，他清晰地看到了凌霄宝殿那如同被末日飓风扫过、满目疮痍的狼藉景象，看到了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天兵天将如同死狗般倒伏一地、神光溃散、痛苦呻吟的惨状！更看到了那张象征着天庭至高权威、九龙盘绕的御案被彻底抹去后留下的、如同宇宙伤口般狰狞可怖的空间黑洞！

尤其是最后强行定格、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视网膜上的那一幕——玉帝那张永远笼罩在神圣光辉中、此刻却因极致的暴怒和屈辱而彻底扭曲变形、偏偏又被一道幽蓝血光死死卡住喉咙、连咆哮都只能发出破音的可笑狼狈样子！那张被“404 not found”强行锁死的、代表着三界最高权力的脸！

这画面，像一剂注入灵魂深处的、最猛烈的兴奋剂，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疲惫、痛苦和透支感，带来一种近乎虚脱的、无与伦比的极致快意！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姜小满低低地笑了起来，起初是压抑的、断断续续的闷笑，随即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最后变成了近乎歇斯底里的狂笑！笑声剧烈地牵扯着他干涩灼痛的喉咙，沙哑刺耳，在寂静的地下室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他伸出同样因脱力而微微颤抖、沾满汗水和键盘油污的手指，狠狠抹了一把脸，试图擦掉遮挡视线的汗渍，目光却死死投向屏幕深处那片黑暗的虚无，仿佛穿透了厚重的钢筋水泥、污浊的空气和九霄云层，与那双远在天庭、此刻必然燃烧着足以焚毁三界怒火的眼眸，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充满极致嘲弄的隔空对视。

“玉帝老儿…”他对着那冰冷的屏幕，对着那片象征着天庭威严的虚无黑暗，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极致疲惫、劫后余生的虚脱与极致冰冷、刻骨嘲弄的诡异笑容，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如同宣告胜利的最终判词：

“现在…感觉如何？” “你这运行了亿万年的…破服务器…” “是不是…该…升…级…了？”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屏幕，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身体向后重重地、毫无形象地砸进那破旧不堪的电脑椅背里。吱呀一声刺耳的呻吟，椅子不堪重负地摇晃了几下。他闭上布满血丝的眼睛，长长地、带着一种彻底掏空后的解脱感，吐出一口混杂着血腥和铁锈味的浊气。地下室彻底陷入一片昏暗，只有主机风扇徒劳的嗡鸣和他自己如同破旧风箱般粗重、艰难的喘息声，在死寂中回响。

然而，就在这片疲惫、胜利与毁灭交织的寂静深渊中，那块刚刚彻底熄灭、如同死去的眼睛般的主屏幕上，毫无征兆地、极其突兀地闪过一行极其微小、极其诡异的符号。

那符号扭曲、复杂、非天非地、非仙非魔、非生非死，带着一种超越当前宇宙规则的冰冷质感，如同某种来自不可名状维度深处的坐标印记，又像是某个庞大到无法理解的意志，在时间长河下游，不经意间向这个混乱的时空节点，投下的一瞥。

它出现的时间短得如同人类无法捕捉的幻觉，幽暗的微光仅仅一闪，便彻底隐没在屏幕那深沉的黑暗深处，再无丝毫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又仿佛只是疲惫至极的视网膜产生的错觉。

姜小满对此毫无察觉。他只是闭着眼，在精神与**双重透支带来的剧烈眩晕和黑暗的潮水中沉浮、挣扎。地下室浑浊、闷热、充斥着电子元件焦糊味的空气里，只有老旧风扇那单调而执着的嗡鸣，和他自己那逐渐由急促转向微弱、却依旧艰难的呼吸声。

幽暗的屏幕，如同深渊之眼，无声地凝视着这一切，等待着未知的涟漪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