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刀语 第40章 抉择入口

数据节点崩溃的连锁反应如同涟漪般扩散，周围蜂拥而至的机械蜘蛛大军瞬间陷入了瘫痪。有的僵立原地，复眼红光熄灭；有的程序错乱，开始无差别地向同伴开火；更有甚者，核心过载，冒着黑烟瘫倒在地，发出短路的噼啪声。

原本喧嚣混乱的战场，骤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能量逸散的嘶嘶声和少数机械单位内部零件烧毁的怪响。

狱牙停下狂暴的撕扯，弑神牙上还滴落着冷却液，它疑惑地看了看周围突然“死机”的敌人，又看向后方脸色惨白如纸、几乎站立不稳的夜刹，低吼了一声，带着询问。

镇岳也收敛了龙威装甲的光芒，熔岩般的眼眸望向夜刹，传递出关切之意。它感受到灵魂链接另一端传来的极度虚弱和精神层面的剧烈动荡。

阿莱莎松了口气，几乎脱力地靠在镇岳的腿甲上，淡金色的竖瞳望着夜刹，充满了担忧和后怕。

“夜刹！你怎么样？”影织的数据流第一时间汇聚到夜刹身边，焦急地扫描着他的状态。它能看到夜刹的精神信号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意识层面布满了数据冲击留下的“伤痕”，左眼周围的龙影光晕也黯淡了许多，但依旧顽固地存在着。

“还……死不了。”夜刹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他靠在及时赶到的狱牙身上，才勉强没有倒下。强行吞噬数据节点带来的精神创伤远超想象，他现在感觉整个脑袋都像被无数根针反复穿刺，视线模糊，耳边嗡嗡作响。若非最后时刻伙伴们的支持和他那远超常人的坚韧意志，恐怕他的意识早已被那数据洪流彻底同化或撕碎。

他抬起头，模糊的视线聚焦在前方那道撕裂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电火花的的数据裂缝上。裂缝后面，不再是荒原的景象，而是一片光怪陆离、由无数流动的代码和几何光影构成的陌生世界——赛博神国的内部。

一种冰冷、精密、毫无生气的庞大意志，正从裂缝后面隐隐传来，如同一个沉睡的巨兽，刚刚被轻微的刺痛惊醒。

“那就是……入口？”阿莱莎看着那道裂缝，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深深的畏惧。那后面的世界散发出的气息，让她本能地感到排斥和不适，仿佛那是生命与自然的对立面。

“嗯。”夜刹艰难地点了点头，喘息着说道，“数据牢笼……被暂时撕开了一个口子。但……维持不了多久。”

他能感觉到，周围空间的数据化进程虽然因为节点崩溃而暂时减缓，但并未停止。那道裂缝也在以缓慢的速度自我修复，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新闭合。而赛博神国的防御机制，绝不会允许一个“病毒”如此轻易地侵入其核心领域。

“我们……要进去吗？”影织的数据流透出强烈的犹豫。作为数据生命，它对赛博神国内部那庞大而有序，却又充满压制性的数据环境感受最为深刻。那里面，无疑是神国的主场，风险比在外面要高上无数倍。

狱牙低吼一声，猩红的竖瞳盯着裂缝，獠牙摩擦，传递出强烈的战意和探索欲：“怕什么！它们敢通缉我们，就要有被我们找上门砸烂的准备！在外面被这些铁疙瘩追着打，憋屈死了！”

镇岳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表达了类似的意思。它的防御力足以应对大多数危险，对于未知的挑战并无畏惧。

阿莱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夜刹，等待他的决定。她的命运已经与这支队伍紧密相连。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夜刹身上。

进去，意味着主动踏入最危险的龙潭虎穴，面对未知的、可能远超想象的敌人和环境。以他们目前的状态，尤其是夜刹重伤未愈、精神遭受重创的情况下，生还几率渺茫。

不进去，留在这片正在被快速数据化的荒原，等到裂缝闭合，神国派出更强大的清理部队，他们同样难以逃脱。被动等待，只能是慢性死亡。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无论选哪一边，都充满了致命的危机。

夜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带着数据尘埃味道的空气涌入肺腑，刺激着他疲惫的神经。脑海中，龙墓恶战、数据吞噬的痛苦、伙伴们支撑的力量、以及那道冰冷通缉令的画面交替闪过。

退缩，从来不是他的选项。从他被卷入“无限空间”，成为“深渊代行者”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生死边缘挣扎，在绝境中寻求那一线生机。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猛地睁开眼，左眼那黯淡的龙影光晕似乎因为他的决断而重新凝聚起一丝微光。

“我们没有退路。”他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在外面，我们是猎物，是被不断消耗的‘变量’。只有进去，找到这个‘赛博神国’的核心，弄清楚它们的目的，甚至……抓住它们的弱点，我们才有可能摆脱这无止境的追捕，掌握主动权！”

他看向伙伴们，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或数据流，或鳞甲）：“这很危险，可能是送死。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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