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刀语 第25章 噬神的银牙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泥泞和焦土，却无法洗刷空气中弥漫的毁灭气息和那令人作呕的、圣光与深渊冲突产生的怪异甜腥味。夜刹瘫倒在泥水中，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左眼如同被烙铁烫过般灼痛麻木，右臂则彻底失去了知觉，软软垂在一旁。进阶「死线切割」的代价远超想象，几乎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和深渊能量。

狱牙一动不动地蜷缩在他身边，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那条伤腿惨不忍睹，生命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

结束了…似乎是这样。

然而——

“嗬…嗬嗬…”

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刻骨铭心怨毒和疯狂的嘶哑笑声，从莱恩栽倒的方向传来。

夜刹艰难地抬起眼皮。

泥泞中，那个本该彻底崩溃的身影，竟然又开始了挣扎！莱恩用那只尚未被完全污染腐蚀的右手，死死抠进泥土里，拖动着半边焦黑破碎、半边漆黑蠕动的残躯，一点一点地…试图撑起来！

他的胸甲彻底碎裂，露出底下同样破损的内衬和一片狼藉的、不断渗出金黑交织粘液的胸膛。但他的脸上，那种疯狂的、殉道者般的狂热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到了极致！

“纯净…必须…纯净…”他破碎的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仅剩的那只金色眼睛死死锁定夜刹，里面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只剩下最纯粹的、要将一切异己彻底抹除的冰冷意志！

“圣殿…荣光…不容…玷污…”他猛地抬起颤抖的右手，那手上沾满了泥污和自己的血污，狠狠抓向自己破碎胸甲内某个微微凸起、闪烁着不稳定微光的东西——那是一枚镶嵌在他胸腔骨骼之上、与他生命能量紧密连接的…棱柱形水晶！

那水晶纯净无瑕，内部仿佛有液态的光在流淌，散发出一种远超之前所有圣光造物的、令人灵魂战栗的纯粹秩序波动！

“以我…残躯…献祭…”莱恩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而恢弘，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他体内齐声呐喊，“引…至纯之光…净…此…世…之…秽！！！”

他五指猛地收拢，狠狠捏碎了那枚水晶！

“咔嚓——！！！！！”

一声清脆却仿佛能震碎灵魂的爆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紧接着——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炽白光芒，以莱恩的胸膛为中心，无声无息地爆发了！

那不是攻击，那不是能量喷射，那是…纯粹的“存在”本身的展现！是秩序、是纯净、是排斥一切异质的绝对法则的具象化！

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纯粹由这种“至纯之光”构成的球体，瞬间膨胀开来，吞噬了莱恩残破的身躯，吞噬了周围的一切泥泞、雨水、残骸，并以一种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速度，向着夜刹和狱牙所在的方位…缓缓碾压而去！

它所过之处，不是毁灭，而是…“净化”！

泥土不再是泥土，雨水不再是雨水，空气不再是空气…一切都被还原成了最基础、最“纯净”的粒子，仿佛从未存在过！没有声音，没有爆炸，只有绝对的“无”在蔓延！

【警告！检测到超高阶秩序法则显现——「圣约·涤魂」！】 【不可抵抗！不可闪避！法则级抹除效应！】 【倒计时…接触即终结…】

系统的警告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急促甚至…一丝绝望？

夜刹的瞳孔中，第一次映出了某种近乎…茫然的东西。斩断光网已是极限，面对这种仿佛世界规则本身的碾压，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技巧，都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身体无法动弹，能量彻底干涸，连思维都因那纯粹之光的靠近而变得凝滞。

要…结束了吗？

就在那纯净的光球即将吞没他们的前一刹那——

“呜——！！！”

一声微弱，却蕴含着无法想象的决绝和暴怒的低吼，从夜刹身边炸响！

本已气息奄奄的狱牙，不知从何处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抬起了头！那双绿色的瞳孔瞬间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大小，里面倒映着碾压而来的绝对之光，以及…更深处某种被彻底激怒的、守护的本能！

它看到了！看到那光芒即将吞噬它的主人！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只有超越生死的本能！

它猛地张开口，不是对着光球，而是狠狠一口咬向夜刹腰间那个战术口袋——那里，放着那枚引发了一系列灾难、蕴含着奇异能量的…银钉残片！

“咔嚓！”金属碎片被它死死咬在齿间！

下一瞬，它拖着那条几乎断掉的废腿，用前肢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同扑向火光的飞蛾，义无反顾地、疯狂地扑向了那个碾压而来的纯净光球！

“狱牙！！”夜刹的嘶吼被无形的法则力量压回喉咙里。

狱牙的身影在接触光球的瞬间，就被那纯粹的白色彻底吞没！

但就在被吞没的刹那——

“嗡——！！！”

一种截然不同的、尖锐的、带着某种撕裂特性的银芒，猛地从光球内部爆发开来！

是那枚银钉残片！它仿佛被外部的至高秩序法则激活了内部某种沉寂的、与之同源却又截然相反的本质！它开始剧烈震颤、发光、变得灼热！

狱牙死死咬着它，感受着那无法形容的能量如同烧红的钢针般刺入它的獠牙、它的口腔、它的头颅！剧痛！远超之前任何一次的剧痛！但它没有松口！反而用尽最后一丝意志，疯狂地…吞噬！将那银钉残片爆发出的、与圣光同阶却充满否定意味的能量，强行吸入体内！

它的犬牙，那对原本闪烁着墨绿腐蚀光泽的獠牙，在纯净之光的洗礼和银钉能量的疯狂灌注下，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异变！墨绿色被急速冲刷、剥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璀璨的、仿佛能撕裂一切虚妄的…亮银色！无数细密复杂的、如同破碎电路般的纹路在银色的牙表面上浮现、流转！

【检测到超高浓度异种秩序能量注入…与个体「狱牙」深渊本质发生极端冲突…】 【个体意志超越冲突临界点…强制融合…】 【天赋「腐蚀之牙」异变进化中…进化完成！】 【获得新天赋：「破魔之牙」——攻击附带极高阶秩序穿透及法则否定特性，对神圣、能量屏障、法则造物等存在特攻！】

进化完成的瞬间——

“嗷——！！！！！！”

一声撕裂长空的咆哮，不再是犬吠，而是某种更具威严、带着金属震颤的怒吼，猛地从光球内部炸开！

一道璀璨的、凝练到极致的银色光刺，如同审判之矛，悍然从内部刺穿了那看似无敌的纯净光球！

“噗——！”

如同气球被扎破！那绝对纯净、绝对法则的光球，在被银色光刺贯穿的瞬间，结构猛地失衡，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随即轰然崩塌！无尽的纯净之光失控地向着四面八方爆发、逸散、消弭！

光芒散尽。

莱恩的身影彻底消失了，仿佛被自己召唤来的力量反噬抹除。

原地，只剩下狱牙傲然屹立的身影！

它的体型似乎大了一圈，周身缭绕着尚未散尽的银色光屑，那条恐怖的伤腿依旧狰狞，但它昂着头，那双绿色的瞳孔中燃烧着银色的光焰！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对已经完全化为璀璨银色、流淌着破灭纹路的獠牙——「破魔之牙」！

它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前方因力量反噬而彻底僵直、浑身圣光散逸、陷入短暂停滞的莱恩残躯（或许是某种生命最后的回光返照）！

没有停顿，没有犹豫！

狱牙后肢猛地蹬地，身体化作一道银黑交织的闪电，瞬间跨越了短短的距离！

“噗嗤——！”

伴随着一声血肉被彻底撕裂、同时带有某种法则破碎声响的闷响！

那对闪烁着破魔银光的獠牙，精准而凶狠地…彻底贯穿了莱恩的喉咙！

银光爆闪！莱恩残躯内最后残存的、混乱的圣光能量，如同遇到克星般，被「破魔之牙」的力量瞬间撕裂、驱散、湮灭！

莱恩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那双狂热金色的眼睛猛地瞪大到极致，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最终的恐惧，随即光芒彻底黯淡，变得灰败空洞。

他的头颅无力地垂向一边，喉咙处只有一个被银色能量灼烧封口的、巨大的撕裂伤，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狱牙松开嘴，莱恩的尸体软软倒在泥泞之中。

它转过身，银色的瞳孔看向挣扎着坐起的夜刹，一步步走回，虽然步伐因伤腿而蹒跚，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宛若新生般的威严气势。它低下头，轻轻蹭了蹭夜刹无力垂落的手，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温顺的呜咽声。

银色的光屑在它齿间渐渐熄灭，还原成那枚黯淡不少的银钉残片，当啷一声掉落在泥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