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下了整整两天,把江南小镇泡得发潮。杂货店的木窗棂上凝着层水汽,用手指一划,就能画出弯模糊的月亮。刘明坐在柜台后,手里摩挲着那个青瓷瓶——自从在1950年的老照片里见过它的影子,总觉得瓶身上的冰裂纹里藏着声音,像谁在隔着时光轻轻说话。
“爹爹,瓶子会唱歌!”念安趴在柜台上,耳朵贴着瓶身,小脸上沾着点饼干屑,“小精灵说,里面有好多人在叹气,有太爷爷的,有秦山叔叔师娘的,还有……一个穿银色衣服的人。”
苏婉儿正用炭火盆烘干太爷爷的日记,纸页受潮后变得软塌塌的,字里行间晕开的墨迹像片小小的云。“别瞎碰,”她嗔怪地拍掉念安手里的饼干,“这瓶子存着三封信呢,要是受潮了,字迹该看不清了。”
话音刚落,门口的铜铃铛突然“叮铃”作响,雨幕里走进来个穿蓑衣的人,斗笠压得很低,只能看见下巴上的胡茬。他抖了抖蓑衣上的水珠,一股山间的寒气卷进屋里,混着淡淡的松脂味。
“请问,这里收老物件吗?”男人的声音很哑,像被砂纸磨过,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放在柜台上,“我从黄山来,这是在落星潭边捡的,看着像个老东西。”
布包里是块巴掌大的玉佩,玉质暗沉,上面刻着半朵梅花,与沈知行皮箱里的金属盒边缘花纹完全吻合。刘明指尖刚碰到玉佩,青铜令牌就在口袋里发烫,守盒灵的声音带着警惕:“这玉佩里有影核的能量,但被人用松脂封过,是守山人常用的法子。他在撒谎,玉佩的磨损痕迹是新的,像是故意做旧的。”
苏婉儿不动声色地往柜台下摸,那里藏着包艾草粉——自从上次沈知行的事之后,她总在柜台下备着点防身的东西。“这位大哥,落星潭的守山人我们认识,秦山是你同乡?”
男人的手猛地攥紧了布包,指节泛白:“我……我不认识什么秦山,就是个采药的,碰巧捡到的。”他突然提高声音,“你们到底收不收?不收我去别家了!”
念安突然指着玉佩说:“你的玉佩在哭。小精灵说,里面藏着个害怕的影子,是被影阁抓过的守山人,他在找自己的家。”
男人的斗笠颤了颤,像是被这句话戳中了心事。他沉默片刻,突然摘下斗笠,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左眉骨上有道长长的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鬓角——是秦山提过的,十年前在山崩中失踪的师兄,赵松。
“你怎么认出我的?”赵松的声音带着哽咽,从怀里掏出个磨得发亮的狼牙吊坠,“这是秦山小时候送我的,他说戴着能防野兽……”
刘明这才注意到,他蓑衣下的衣服上,别着枚小小的木牌,刻着个“守”字,与秦山的黑铁上的字如出一辙。“秦山常提起你,说你是守山人中最会设陷阱的,”他放缓语气,“你既然是守山人,为什么要隐瞒身份?”
赵松突然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肩膀剧烈地抖起来:“我没脸见他……十年前山崩,我为了救个孩子,没能护住师娘,她被埋在石屋里……我怕秦山怪我,就跑了,在山里躲了十年……”
雨下得更急了,打在窗玻璃上噼啪作响。赵松从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叠信纸,字迹和守山人笔记上的如出一辙,收信人是“山嫂”。
“这是师娘没写完的信,”他声音发哑,“我在石屋的瓦罐里找到的,她最后写道‘松儿的陷阱做得越来越好了,就是性子太急’……”
苏婉儿递给他块手帕,轻声说:“秦山从来没怪过你,他总说,要是你在,镇石也不会被影阁的人盯上。”她指着玉佩,“这上面的影核能量,是怎么回事?”
“是前几天在山里碰到的黑衣人,”赵松擦了把脸,“他们说能帮我找到师娘的尸骨,让我把这玉佩送到这里,说只要刘明先生收下,就能启动什么‘引魂阵’……我知道他们没安好心,但我太想找到师娘了……”
守盒灵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不好!玉佩里的影核能量被激活了!是远程操控的,他们想通过玉佩定位铜镜的位置!”
铜镜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镜面泛起涟漪,映出的长安街景变成了漆黑的漩涡,里面隐约有蛇形纹在扭动。赵松手里的玉佩发出刺眼的黑光,烫得他猛地扔在地上,玉佩落地的瞬间炸开,化作无数黑丝,像毒蛇般缠向铜镜。
“快用艾草粉!”刘明大喊着举起青铜令牌,红光与黑丝碰撞,激起阵阵白烟。苏婉儿抓起柜台下的艾草粉,狠狠撒向黑丝,那些丝线顿时像被火烧过般蜷曲起来。
赵松突然想起什么,从蓑衣里掏出个竹筒,里面装着松脂——守山人用它来密封伤口,也能隔绝邪气。他把松脂倒在地上,用打火机点燃,松脂燃烧的青烟裹着艾草味,瞬间将黑丝彻底吞噬。
铜镜的震动渐渐平息,漩涡消失了,重新映出长安的灯火,郡主正指挥着宫人加固结界,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地上的玉佩碎片失去了光泽,像块普通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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