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前的最后一场雪落得又急又密,青屿岛的滩涂结了层薄冰,踩上去咯吱作响。阿疤背着铁锹在驱虫草地里巡逻,靴底绑着稻草防滑,每走三步就弯腰敲敲冰面——昨夜收到消息,影阁的人可能趁着冰冻,从海底凿洞往地里灌腐泥剂。
“阿疤哥,这边冰面颜色不对!”一个年轻村民举着马灯跑过来,灯光照在冰层上,隐约能看见下面有黑色的暗流在动,像条扭动的蛇。阿疤赶紧趴下,耳朵贴着冰面听,果然有“咚咚”的敲击声,从西北方向传来,离护根肥最厚的那片苗地不远。
“刘明哥!影阁在凿冰!”阿疤扯着嗓子喊,声音在空旷的滩涂里传得很远。正在给苗地盖草帘的刘明闻言,立刻让人扛来几捆干柴,在冰面上堆起篝火。“烧化冰层,看看下面有啥!”他把木灵碎片贴在冰上,蓝光穿透冰层,映出几个戴潜水头盔的黑影,手里正抡着锤子凿冰,旁边还拖着根黑胶皮管,管里流淌的正是腐泥剂。
火借风势,冰层很快融出个窟窿,黑胶皮管的一端露了出来,被阿疤一铁锹铲断。“哗啦”一声,两个影阁成员从窟窿里钻出来,头盔上还滴着冰水,刚想反抗就被村民们按住,嘴里的氧气管被拽掉,呛得直咳嗽。
“下面还有三个!”一个黑影挣扎着喊,被王大爷用铁锹柄敲了敲头盔,顿时没了声。刘明让人往窟窿里撒石灰,白色的粉末在水里炸开,很快沉淀成一层白膜,把暗流堵住了。“哈桑先生说过,石灰能让腐泥剂凝固,”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幸好发现得早,再晚半个时辰,这半亩苗就全烂了。”
阿疤蹲在窟窿边,看着渐渐凝固的黑水,突然往西北方向跑:“那边还有凿冰声!他们不止一个洞!”他记得阿疤以前在影阁时,听顾三的侄子说过,黑泥沼的冰层下有暗河连着滩涂,影阁肯定是从暗河钻过来的。
果然,在离暗河入海口不远的芦苇荡里,又发现了三个冰洞,胶皮管已经伸进地里半尺。阿疤抡起铁锹,把胶皮管劈成几段,黑水流在冰上,冒起白烟,把冰面蚀出一个个小坑。“俺就知道他们会用暗河,”阿疤啐了口唾沫,“顾三的侄子说过,这暗河是以前挖盐井时留下的,只有老影阁的人才知道。”
处理完冰洞,天已经蒙蒙亮。刘明让人在冰面上铺满稻草,再浇上水,冻成一层厚冰壳,上面插满削尖的竹片。“这叫‘冰刺猬’,”他拍了拍手上的冰碴,“再想凿冰,先问问这些竹片答应不。”
早饭时,铜盆里的玉米糊糊刚端上桌,就见周小满爷爷举着封信跑进来,信纸被汗水浸得发皱。“长安来的急报!影阁在西域商路的芦苇荡设了埋伏,把郡主的商队扣了,说要咱们用驱虫草的种子换!”
刘明展开信纸,郡主的字迹有些潦草,显然是仓促写的:“影阁带了十车火药,说不换就炸了商队,里面还有哈桑先生的家眷……”
“这群畜生!”王大爷把粗瓷碗往桌上一墩,碗沿磕掉了块瓷,“商队里还有咱们要的固根草种子,炸了就完了!”
阿疤攥着拳头,指节发白:“俺知道芦苇荡的地形,影阁的人喜欢在芦苇丛里搭高台放哨,火药肯定藏在最高的那片芦苇后面,用帆布盖着。”他往腰间别了把短刀,“刘明哥,让俺去吧,俺能混进去,把火药引信弄湿。”
刘明犹豫了一下,看向铜镜里的郡主。郡主正站在被扣押的商队旁,身后的芦苇丛里隐约能看见黑黝黝的炮口,她对着镜头比划了个“火”的手势,又指了指自己的发簪——那是支银质的引火簪,能点着潮湿的引线。
“带上这个。”刘明把护根肥的布袋递给他,“里面混了薄荷粉,影阁的人闻不惯这味,不会靠近。再把这个带上。”他解下腰间的木灵碎片,蓝光在阿疤掌心闪了闪,“遇到危险就捏碎,能让影阁的人暂时失明。”
阿疤把碎片揣进怀里,又往靴筒里塞了把石灰粉,跟着去芦苇荡的商队出发了。临行前,念安往他兜里塞了块用护根肥养出来的驱虫草干,“小精灵说,这草能辟邪,影阁的人不敢碰。”
芦苇荡里雾气弥漫,影阁的人举着火枪在岸边巡逻,枪上的刺刀在雾里闪着寒光。阿疤混在被抓的商队伙计里,低着头往前走,怀里的驱虫草干散发出淡淡的香味,果然没人盘问他。
他假装去水边打水,悄悄往最高的芦苇丛摸去。果然,那里堆着十车火药,帆布上还晾着几捆引信。阿疤趁哨兵转身的功夫,掏出石灰粉撒在引信上,又把护根肥撒在火药堆旁——这肥遇火会冒出浓烟,能让人呛得睁不开眼。
“谁在那?”一个哨兵发现了他,举着火枪走过来。阿疤赶紧捏碎木灵碎片,蓝光闪过,哨兵惨叫一声捂住眼睛。阿疤趁机往火药堆上扔了个火把,转身就跑。
浓烟在芦苇丛里炸开,影阁的人乱作一团,咳嗽着到处乱窜。郡主趁机带着商队伙计们往外冲,与赶来接应的刘明汇合。阿疤跑在最后,被顾三的侄子追上,两人在芦苇丛里扭打起来,阿疤的短刀插进了对方的大腿,自己的胳膊也被划了道口子,血流在芦苇上,像朵绽开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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