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祖坟后,陈丽心里松快了不少,当即给黄睿打了个电话:“李大师说,要迁坟得等到明年清明。”黄睿在电话那头应了声“找到就好”,又叮嘱她把李大师的酬劳结清,招待周到些。陈丽笑着说:“咱妈杀了只鸡,我们刚从山上下来就吃上了,还给娃带了些。”她顿了顿:“你今晚回不回来?要是回,我们顺道去接你。”黄睿说加班,不回了。陈丽几人便抄了近路往城里赶。
暮色渐沉,夕阳像个顽皮的孩童,半掩在天际线上,将最后一抹余晖肆意泼洒。赤红的光束犹如天神抖落的朱砂,在天穹、大地、屋舍与树梢间晕染开来,为万物镀上一层或浓或淡的暖色。
轿车飞驰,窗外的风景如流动的画卷徐徐展开——起伏的山峦、幽深的沟壑、广袤的平原依次掠过;错落的农舍与笔直的公路交相辉映;高耸的油田井架与闪烁的机场指示灯遥相呼应;现代化的高楼与田园别墅比邻而居;初亮的城市灯火与广袤的庄稼地渐次交融。这一切在疾驰中不断变换视角,将沿途景致层层叠现,勾勒出一幅盛世繁华的壮美图景。
陈丽望着窗外,心情愉悦:“今天可算干了件大事。”
徐毛毛接话:“是啊,虽说李大师本事大,可毕竟你家祖坟年头久了,我心里还是悬着。要真找不着,我这脸也没处搁——幸好李大师给咱争了口气。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夸着李富贵,可当事人却坐在后排一言不发。陈丽回头搭话:“李大师,您干这行多少年了?”
李富贵微微抬眼:“少说也有三十年了。”
“难怪手艺这么高!几十年的老坟都能找着,如今阴阳先生虽多,可像您这样有真本事的,真没几个。”陈丽语气诚恳:“听小徐说,您不光会看风水,还能算卦?一般的阴阳先生可没这本事。”
李富贵嘴角浮起一丝淡笑:“想当好阴阳,光会念经持咒、寻龙点穴可不够,还得懂《周易》八卦、奇门遁甲。当年为了精进,我把《易经》全文都背下来了。”
“能把周易背下来,你厉害啊,说明你喜欢学习。”
“人不学习,怎么能提高呢?俗话说,活到老,学到老。我为了看书,左眼现在都太看不清东西了。”说着,李富贵头靠在座椅上,一副疲惫的样子。
陈丽见他闭住了眼睛,有些内疚:“今天可把您累坏了,在山里走了那么远的路。 ”
李富贵轻叹一声:“路倒不算远,就是身体有点不舒服,平时吃些药,就能缓过来……”
陈丽说:“早知你身体不舒服,应该放到下月初一,真有点对不起你。”
“没事,已经答应了你,肯定要给你办。”
王年年一路上默默照顾着李富贵,提包搀扶,无微不至,只是话少。此刻听师傅又提起身子不适,便开口道:“要不,今晚别回了,明天我陪您去医院瞧瞧。”
“是啊,去检查一下,抓点药调理调理。”徐毛毛附和道。
几人说着话,不觉已到凤城市驿林乡附近。陈丽指了指窗外:“我男人原先就在这儿的派出所工作,去年十月才调去鹞子乡。”
李富贵抬眼望去,一条笔直宽阔的马路通向城区,两侧商铺、学校、宾馆鳞次栉比,间或点缀着绿化带,既保留乡土韵味,又不失现代便利。他不由叹道:“怎么调走了?留在这儿多好。”
徐毛毛说:“这个地方再好 ,他也不过是个二把手,鹞子乡虽然穷些,可是一把手啊,所以,地方好不如权力大嘛。”
陈丽说:“权力大又能咋?他是断官司抓犯人的,不是抓项目的。况且,农村人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闹矛盾,你不是不知道,地方越穷,事儿越多。自从他到了鹞子乡,没有几天在家住。”
徐毛毛开玩笑:“要是我,我晚上溜去他单位住。”
陈丽瞪了徐毛毛一眼:“谁哪像你这么猴精。”
李富贵说:“女人要猴一点哩,猴了,男人才喜欢。”
这话一出口,惹得徐毛毛和陈丽哈哈大笑 ,王年年也呲着嘴,跟着笑了。
说笑间,车子驶过“吉祥小镇”。陈丽望着小区,想起顾盈盈,故意问徐毛毛:“你猜这小区是谁开发的?”
徐毛毛翻个白眼:“谁不知道是顾盈盈的手笔?借你十万块,瞧把你美的,见人就夸。”
“我是真感激她,一想起来心里就暖和。”
徐毛毛说:“那还不请人家吃顿饭?这么大的人情,总得表示表示。”
“我也有这个想法,等大家都有空了,我做东。”
后排的李富贵听到“顾盈盈”三字,眼皮忽然一跳,脑海中蓦地浮现多年前的场景——
那是1994年的一天,李富贵路过集市时, 无意间看见了一间缝纫铺,好像才开的,白色门帘很新,上面贴着“盈盈缝纫”四个红色大字。李富贵遂过去撩起门帘,探进了头,只见一个手拿软尺的女人,正给一个男人量着身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