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摩擦着骨骼,溅起的火星在绝对的黑暗中短暂地照亮了李火旺因极致痛苦而扭曲的脸。这不再是血肉的磨蚀,而是某种更本质的、对存在形态的粗暴否定。暗金色的血管在金属刮擦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修复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损毁,仿佛他的身体正在被强行“去生命化”,锻打成一块纯粹的、冰冷的废铁。
滑坠的速度快得惊人,管道笔直向下,几乎没有弯折,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悸的垂直。那规律的、震耳欲聋的机械轰鸣声自下方传来,越来越近,仿佛要碾碎他的灵魂。空气冰冷刺骨,带着铁锈、劣质机油和一种……**极其微弱的、被无限稀释的檀香味**?这种矛盾的组合更添诡异。
【警告:高强度现实稳定场持续作用……个体存在性正被强制“归档”……建议逆冲……滋滋……无法逆冲……】
脑内的杂音变得断断续续,如同受到强烈干扰的电台,甚至带上了一种被**标准化、格式化**的僵硬感。
就在他以为会永远这样坠下去,直至摔成肉泥并与金属融为一体时,管道骤然变得倾斜。
砰!哐啷啷——!
他狠狠砸在一条**缓慢移动的、由无数锈蚀金属网板构成的传送带**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翻滚弹跳了数次,碎了几根骨头才勉强停下。
他趴在网板上,剧烈地喘息,咳出的血沫子瞬间在冰冷的金属上凝结成暗红色的冰霜。
眼前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空间**。
穹顶是高不可见的黑暗,隐约可见无数粗大的、裹着隔热材料、如同巨蟒般的管道和线缆束蜿蜒盘踞,不时喷吐出白色的高压蒸汽,发出嘶哑的尖啸。视野所及之处,尽是**钢铁、齿轮、传动杆、活塞**构成的庞然大物,它们以一种冷酷、精确、永无止境的节奏运转着,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这里不像是一个建筑,更像是一个活着的、**金属的脏器**,一个巨大到超越想象的**机械内脏**!
而他所在的传送带,只是无数条在复杂机械间蜿蜒穿梭的输送线之一,如同血管中流动的一粒微不足道的细胞。
传送带运送的并非只有他。
他的前后左右,散落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物品”。
半截被压扁的、风格古朴的青铜马车,轮毂还在微微转动,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粘液;
几具穿着完全不同时代服饰的干尸,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拧在一起,捆扎成一束,随着传送带的颠簸相互碰撞;
甚至还有一些不断变换色彩的、如同液态玻璃般的**能量残渣**,它们在金属网板上滚动,发出细微的悲鸣,每一次形态变化都被周围的稳定场强行压制回原状;
这些都是“废料”?来自不同时间、不同世界的“废料”,被集中运送到这里?
传送带的两侧,矗立着一些**极其诡异的“维护装置”**。
那是一些底座固定、上方由无数细长金属臂构成的**多关节机械**。金属臂的顶端并非工具,而是各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附着物**:有的镶嵌着一颗不断转动的、布满血丝的巨眼;有的是一张不断开合、发出无声尖啸的金属嘴巴;有的则是不断滴落着强腐蚀性液体的、如同腔肠动物般的吸盘……
这些机械臂如同忙碌的工蜂,精准地扫描、分拣、偶尔“处理”着传送带上的货物。
李火旺看到一条机械臂猛地探下,那颗巨眼贴在一具干尸上扫描了片刻,随即另一条带着金属嘴巴的臂膀猛地咬下,将干尸身上一件残破的玉佩咬下,吞入“嘴”中,那嘴巴咀嚼着,发出粉碎岩石般的声响。而剩下的干尸部分则被无视,继续运向前方。
另一条机械臂的吸盘对准了一团液态玻璃般的能量残渣,猛地吸吮,那能量残渣发出尖锐的哀嚎,体积迅速缩小,颜色黯淡,最后变成一小撮灰色的尘埃,被吹散。而吸盘则满足地缩回,滴落的液体似乎变得更加莹润。
它们是在……**回收有价值的零件**?**净化不稳定因素**?
李火旺感到彻骨的冰寒。这地方比之前的血肉管道更加冷酷,更加绝对,带着一种毫无情绪的、程序化的残忍。
他必须离开这条传送带!天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哪种“处理”!
他试图挪动身体,但伤势太重,冰冷的金属也在不断吸走他本就不多的热量。那条邪腿瘫在一旁,毫无反应,表面的焦黑似乎更深了,仿佛与这金属环境格格不入,陷入了某种沉寂。
就在他绝望之际——
*锵!锵!锵!*
富有节奏的、沉重的金属敲击声,从侧上方传来。
李火旺艰难地抬头望去。
只见在侧面一台巨大齿轮装置的阴影处,悬挂着一个小小的、由生锈铁皮和废弃管道**拼凑而成的平台**。
平台上,站着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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