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骤然收紧。
不再是滑坠,而是被一股强大的、带着节律的挤压力量推送着向前。四周管壁变得异常柔软而富有弹性,如同在穿过某种巨型生物的肠道。粘液变得滚烫,带着强烈的酸腐气息,腐蚀着李火旺本就残破不堪的身体。暗金色的血管疯狂搏动,修复的速度勉强与溃烂持平,将他维持在一个残酷的、清醒的痛苦临界点上。
他像是一块即将被排出体外的秽物,在蜿蜒曲折的管道内被无情地转运。
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并非之前节点那种幽暗的生物荧光,而是一种摇曳不定的、带着不祥意味的**昏黄之光**。
噗嗤——!
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挤压喷射而出,短暂地悬空,然后重重摔落在某种**湿润、柔软、富有弹性**的平面上。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亿万种**与发酵气息的恶臭瞬间冲入他的鼻腔,直冲天灵盖,几乎将他的意识熏散。这气味浓烈到几乎具有实体,粘附在皮肤上,钻入伤口,带来针刺般的微痛。
李火旺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大口大口的黑紫色粘液。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四周。
下一刻,他的呼吸几乎停止。
他并非落在实地上,而是身处一个**巨大无匹的、缓慢搏动着的肉囊之内**。
这个肉囊的穹顶极高,难以看清全貌,壁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半透明的**黄色脂肪状组织**,那昏黄的光源便源自这些组织内部——无数被包裹、消化了一半的**“东西”**正在散发出它们最后的光与热。
他看到一具仍在缓慢结印的琉璃骨架,指尖迸发出的法术残光如同濒死的萤火虫,被脂肪层吸收;
他看到一团不断扭曲变形、试图重组出五官的暗影,每一次挣扎都让笼罩它的脂肪层泛起涟漪,光芒随之明灭;
他甚至看到一小片破碎的、如同星系漩涡般的图案,在脂肪层深处缓缓旋转,散发出星辰寂灭前的微光;
这整个巨大的肉囊,就像一个尚未封盖的**棺材**,一个利用“库存”残骸作为燃料和光源的**生物发酵池**!
而他所站立的“地面”,则是肉囊的底部,覆盖着一层黏糊糊的、深褐色的、正在缓慢流动的**浆液**。这浆液没过他的脚踝,温热粘稠,里面浸泡着无数难以辨认的、半软化的残渣——骨片、金属碎片、腐朽的织物、甚至是一些凝固着痛苦表情的**肉质碎块**。
浆液之下,并非坚实的地面,而是某种**活着的、正在蠕动的基底**。他能感觉到细微的蠕动从脚下传来,仿佛正站在某个巨大生物的**舌苔**或者**胃囊褶皱**之上。
【警告:高浓度惰性信息素环境……认知屏蔽场活跃……建议……滋滋……放弃思考……】
脑内的杂音变得沉闷而压抑,如同被蒙上了多层湿布,连痛苦都变得隔阂起来。
但真正的威胁并非来自环境。
在这巨大的发酵池肉囊中,并非只有他一个“活物”。
浆液的表面,零星地、或漂浮或半沉没着一些**“东西”**。
一个穿着破烂官服、身体肿胀如球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肩膀一下下地抽搐着。它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那颗硕大的头颅几乎弯折到了一百八十度,正贪婪地舔舐着肉壁上渗出的黄色脂肪,每舔一下,它的身体就膨胀一分,官服崩裂,露出下面青黑色的、布满尸斑的皮肤;
更远处,一个由无数苍白手臂纠缠、编织而成的“灌木丛”正在浆液中缓缓移动。那些手指如同根须般探入浆液深处,汲取着什么,时而抬起,指尖捏着一些闪烁的碎片,送入“灌木丛”中心一个不断开合的、没有牙齿的黑色口器中;
甚至还有一个似乎是活着的、破损严重的**傀儡人偶**,它的木质躯干被浆液泡得发黑,关节处生出诡异的肉膜,它一下下地用头撞击着肉壁,发出空洞的“咚咚”声,机械地重复着某个破碎的指令片段;
这些“东西”对李火旺的到来似乎毫无反应,它们沉浸在各自诡异而绝望的行为中,仿佛已经在这发酵池中被“腌制”了太久,失去了对外界的大部分反应,只剩下一些本能般的、扭曲的动作。
它们是被遗忘在这里的残次品?还是正在进行某种转化过程的半成品?
李火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是因为恶心,而是源于一种更深层的、对自身命运的恐惧联想。他会不会也变成它们那样?变成这巨大生物体内一个无意识的、永恒执行着某个可笑动作的零件?
就在他试图悄悄移动,远离这些诡异存在时——
哗啦!
他身旁不远处的浆液突然翻涌起来!
一个**东西**猛地从浆液下钻了出来!
那似乎是一个……**人**?
至少曾经是。
它的身体高度腐烂,大部分皮肤和肌肉已经脱落,露出被染成深褐色的骨骼。但它的头颅却异常“新鲜”,甚至称得上“俊美”,面皮光滑,五官清晰,双眼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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