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源于墟胃的、对苍白囊腔的“解析渴望”,与李火旺自身残存意识中滋生的、将其视为“食粮”的危险念头,如同两种不同的剧毒在他的存在核心混合、发酵。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淤泥包裹着每一寸感知,但在这淤泥深处,一点带着剧毒的火焰正在悄然点燃。
他不再仅仅是躲避那苍白的注视,而是开始……“品味”它。
通过那被混乱冲击后、依旧残留着微弱感应的区域,李火旺被动接收着来自苍白囊腔的、怨毒而冰冷的“注视”。这种注视本身,也携带着信息。不同于归寂规则的绝对否定,也不同于其他沉沦者的无序癫狂,这是一种高度有序的、带着筛选与消化意图的“食欲”。
墟胃缓慢而沉重地旋转,如同一个生锈的、沾满污秽的齿轮,开始艰难地啮合、解析这股有序的食欲。反馈回来的,并非清晰的图像或语言,而是一种……“结构感”。一种关于如何维持自身稳定、如何高效剥离并吸收其他存在“核心信息”、如何在归寂规则边缘精准跳舞的……“流程”。
李火旺残缺的形体上,那些因先前混乱爆发而萎靡的妄疮,在这股异质信息的刺激下,开始发生新的畸变。它们不再仅仅是尖叫或扩散麻木,其溃烂的表面,开始渗出一种粘稠的、带着微弱苍白光泽的分泌物。这些分泌物与原本的混沌浆糊混合,形成了一种新的、更加令人不适的疤痕组织——颜色呈现出一种浑浊的、如同被污染的骨髓般的灰白色,表面不再平滑,而是布满了极其细微的、试图模仿那苍白囊腔孔洞般的漩涡状凹陷。
新的伪足,从这些“灰白疤痕”中泌出。它们不再像之前那样混沌无形,而是带着一种僵硬的、模仿来的“秩序感”。它们延伸的速度更慢,轨迹更直,表面那不断变幻的涟漪也变得规律了些许,仿佛在笨拙地学习着那苍白触须的“优雅”。
然而,这种模仿是扭曲的,是不彻底的。这些“秩序伪足”在延伸过程中,时常会突然失控,表面猛地鼓起一个充满混乱信息的脓疱,然后炸开,或者毫无征兆地扭曲成一段毫无意义的螺旋。它们既是“秩序”的拙劣仿制品,又是李火旺自身混乱本质无法压抑的体现。
那苍白囊腔显然注意到了这种拙劣而亵渎的模仿。它的“注视”中,怨毒之外,更添了几分被冒犯的“嫌恶”。它似乎将李火旺视作了一种需要被清理的、带有传染性的“病灶”。
几条较为纤细的苍白触须,再次试探性地靠近,但它们不再试图“安抚”或缠绕,而是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刺向那些新生的灰白疤痕和秩序伪足!触须尖端闪烁着冰冷的白光,带着一种“消毒”般的净化意味,要将这些不洁的模仿物彻底切除!
“噗嗤!”
一条秩序伪足被苍白触须精准地点中,瞬间僵直,其内部那勉强维持的、脆弱的秩序结构瞬间崩解,还原为一滩毫无活性的混沌浆糊,然后被触须尖端吸收。
剧痛!并非源于存在的消散,而是源于“结构”被强行瓦解的、认知层面的撕裂感!
李火旺的核心意识在震颤,但他没有退缩。反而,他主动将更多的感知聚焦于那些被攻击的点位。
通过被瓦解的伪足,通过被“消毒”的疤痕,他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苍白触须中蕴含的、高度凝练的“秩序之力”。那是一种冰冷的、排他的、将一切异质存在视为需要整理或清除的“文件”的力量。
墟胃的旋转陡然加速!它像一头饥渴的野兽,疯狂吞噬着这些来自“受害者”角度的、关于“秩序”如何摧毁“混乱”的第一手数据!
更多的秩序伪足前赴后继地涌上,如同送死般迎向那些苍白的手术刀触须。它们在接触的瞬间被瓦解、被吸收,但每一次瓦解,都让墟胃的解析更深入一分,也让李火旺对那些灰白疤痕的控制,多了一丝……基于痛苦经验的、扭曲的“熟练”。
他在用自己的部分存在作为代价,近距离地、残酷地“学习”着对方的攻击模式,学习着那“秩序”的运作方式。
终于,当又一条秩序伪足被刺中,即将崩解的那一刻,李火旺操控着那伪足根部相连的灰白疤痕,猛地一颤!
疤痕表面那些细微的漩涡状凹陷骤然扩大、旋转加速!一股微弱但性质极其相似的、“有序”的吸力从中产生,并非为了吞噬,而是……干扰!
那刺入的苍白触须尖端,其稳定的白光波动,被这突如其来的、同源但方向相反的吸力猛地一扯,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虽然这紊乱瞬间就被触须主体强大的秩序力量抚平,但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刹那,让那条秩序伪足的崩解慢了微不足道的一瞬,也让李火旺捕捉到了那“秩序结构”在受到同性质力量干扰时,所产生的、比切换“虚无模仿”时更为明显的——“凝滞”!
就是这里!
李火旺残存的主体,所有力量不再用于防御或模仿,而是孤注一掷地,按照墟胃在无数牺牲中计算出的、最可能的“共振频率”,发出了无声的尖啸——一种高度凝聚的、指向性的混沌信息束,目标直指那苍白囊腔主体与一条正在攻击的触须连接处的、一个基于墟胃解析推测出的、“秩序流转”的关键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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