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不是通道里那种金属的冰冷,也不是净枢散发出的那种带着净化意味的锋利寒冷。
而是一种……浩瀚的、沉寂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终极之冷。
李火旺趴在地上,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作响,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白色的寒雾,瞬间就在睫毛和眉毛上凝结起细小的霜花。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尤其是那灼痛左臂上蔓延的锈斑,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仿佛暴露在绝对零度的真空中。
他抬起头,瞳孔因震惊而急剧收缩。
眼前,根本不是什么通道。
而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空间。
他正身处这片空间的边缘,脚下是最后几级向下延伸的金属台阶,再往前,便是一个无比广阔、向下深深凹陷的巨坑。巨坑的穹顶高得望不到头,没入无尽的黑暗。
而填满这巨坑的,是……冰。
或者说,一种类似于冰的、极其纯净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巨型晶体。
这些晶体并非杂乱堆积,而是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部分规整有序的状态。可以看到巨大、平滑如镜的晶体断面,如同被无形巨刃切割过,也能看到无数扭曲、破碎、相互挤压撞击形成的尖锐棱角和混乱裂隙。幽蓝的光芒就从晶体内部深处弥漫出来,照亮了整个巨坑,也让这极致的寒冷拥有了可视的形态。
光芒并不均匀,有些区域明亮如蓝宝石,有些则黯淡如深海,形成一片片蠕动般的幽蓝阴影。
在这片浩瀚的蓝色晶冢之中,冻结着东西。
很多很多东西。
巨大的、扭曲的、难以辨认原本形态的金属结构,如同巨兽的骨骸,半埋半露。一些小型的、类似之前见过的净枢的装置,被彻底冰封在晶体内,保持着最后闪烁的姿态。甚至还有一些……模糊的、保持着惊恐奔跑或挣扎姿态的人形冰雕,分散在各处,早已与这蓝色的坟墓融为一体。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怀中那彻底损坏的净枢残片,似乎都被这极致的寒冷和能量场镇压,不再闪烁,变成了一块冰冷的、黯淡的石头。
左臂锈斑那疯狂的吮吸感和蠕动感,也前所未有地迟缓下来,仿佛被冻僵了,只剩下一种沉闷的、固执的、源自本能深处的悸动,对抗着外界的严寒。
这里……是什么地方?是某种终极的冷库?还是一个……战场遗迹?那些晶体,是在某种极致的能量爆发中瞬间形成的?
李火旺挣扎着爬下最后几级台阶,双脚踩在坑底那光滑如镜、寒冷刺骨的晶体地面上。一股钻心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让他几乎瘫软。
他必须移动,必须找到离开这里的路。在这种低温下,他很快就会彻底失去体温,变成这晶冢里又一具冰雕。
他拄着金属条,艰难地向前挪动。金属条与晶体地面摩擦,发出一种极其尖锐、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在这绝对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尽量靠近那些被冻结的巨大金属结构,希望能找到一些遮蔽,或者……通道的痕迹。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无尽的幽蓝和死亡。
直到他绕过一块如同小山般耸立的破碎晶体后,看到了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巨大的、破损的、如同某种卵形舱室般的结构,大半被幽蓝晶体覆盖冻结,但仍有小部分暴露在外。它的材质与周围的一切都不同,是一种黯淡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哑黑色金属,上面布满了极其复杂、如今已大部分破损的精密纹路。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这个黑色卵形舱室的表面,破开了一个不规则的大洞。洞口边缘不是撕裂的金属,而是……一种仿佛被高温熔化后又急速冷却形成的、琉璃状的暗红色结晶态物质,与周围的幽蓝晶体格格不入,散发出一种微弱的、令人不安的余热。
一种熟悉的、让左臂锈斑微微悸动的……锈蚀的气息,正从那破洞中极其缓慢地渗透出来,虽然立刻就被周围的极致寒冷所压制、消散,但却真实存在。
李火旺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这个洞……是被某种极其强大的锈蚀力量从内部破坏的?这东西……是从外面来的?不是这个设施的一部分?
他强忍着严寒,一点点靠近那个破口。
越是靠近,那股微弱的锈蚀余热就越是明显,左臂的锈斑也愈发躁动。
他小心翼翼地探头,向内望去。
舱室内部同样大部分被幽蓝晶体填充,但在晶体覆盖的间隙,他看到了……
控制台?或者说类似的东西,风格与他之前见过的所有装置都截然不同,更加……有机化?仿佛某种活物的甲壳雕琢而成,如今已被彻底冰封。
还有……一具尸体。
一具被冻结在控制台前的尸体。
它穿着一种贴身的、同样哑黑色的、带有暗红色复杂脉络纹路的服饰。它的体形比人类更高大,四肢修长,手指尖锐。
而它的头部……
它的头部没有毛发,覆盖着细密的、类似角质层的暗红色鳞片。它的面部五官依稀能辨认出人形,但更加棱角分明,一双眼睛即使被冻结,也呈现出一种熔金般的色泽,此刻凝固着某种极致的震惊、愤怒以及……无法理解的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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