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背景里隐约传来音乐和女人的调笑,随后安静下来。
一个带着居高临下意味的男声响起:
“喂?陈教练?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杨坤。
陈刚握着电话,仿佛能闻到对方金牙下那令人作呕的气息。
但他开口的声音异常平静:
“坤哥。”
他用了以前的称呼。
电话那头的杨坤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带着了然和得意:“呵……想通了?”
陈刚没有接话,直接说:“那艘船,我去。”
杨坤的笑声更大了:“我就说你过几天就‘方便’了嘛!早这样多好?以你的身手,上去打几场,钞票大把的!嫂子不是还要用钱吗!”
陈刚打断他,语气平直却冷硬:“但我有个条件。”
“说。”
“我上船之前,妻儿与莫家兄妹,不能出任何事。一根头发都不能少。”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仿佛又变回了黑拳场上的阎王,“坤哥,你知道我的。要是他们有事,你什么都得不到,而且,我会让你后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杨坤的声音正经了些:“陈教练,你这话说的,咱们这么多年老相识。你放心,只要你乖乖上船打拳,你的家小,我杨坤保他们平安。毕竟,你现在可是我的‘摇钱树’了,哈哈哈!”
陈刚懒得听他那虚伪的笑声,直接问:“时间,地点。”
“具体等通知,快了。你最近保持状态,别掉链子。公海上的拳台,可不像俱乐部的场子。”杨坤语气带着提醒,也带着警告。
“知道了。”
陈刚没等对方再说什么,直接挂断。
他合上手机,随手扔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
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为了妻儿,为了那两个把他当依靠的莫家兄妹。
他妈的!
陈刚按在桌面上的五指,无声无息地微微陷了下去!
有些路,踏上了,想回头,就得看别人给不给你这个机会。
这就是当初他为什么坚决反对莫天明打黑拳!
屋外依旧是瓢泼大雨,雨水疯狂拍打着石榴树,枝桠在风雨里不住摇晃。
仿佛要淹没这城市所有的灯光和希望。
……
清晨,
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
阳光穿透稀薄的云层,洒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反射出细碎的光。
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搏杀与暴雨,仿佛都被这晨光涤荡而去,只留下街头巷尾些许积水和断枝。
莫天明和莫小雨兄妹二人如常来到武馆。
莫小雨换上练功服,开始专心练习基本功,两仪桩站得一丝不苟,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额发。
陈刚站在院中,目光扫过:“小雨,差不多了。去巷口王记买几份豆浆油条回来。顺便……回天井院看看你师娘。”
“好的,师父!”莫小雨用袖子擦了擦汗,乖巧应声,没有接师父递来的零钱,小跑着出了院门。
院子里只剩下师徒二人。
气氛在莫小雨脚步声远去后,瞬间沉凝。
陈刚转过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莫天明身上。
“衣服撩起来。”他的声音低沉,不容置疑。
“一点小伤,不碍事。”莫天明心中一暖,还是依言撩起练功服下摆,转过身。
那个暗红色的掌印虽然颜色淡了些,但依旧清晰可见,周围皮肉还有些肿胀。
陈刚带着老茧的手指精准按在掌印边缘的几个穴位上,力道不轻。
莫天明闷哼一声,肌肉瞬间绷紧,额角渗出冷汗。
“哼!”陈刚收回手,“唐门的灵蛇掌,专伤经络。还好唐影不是暗劲,你横练底子不差,只是皮外伤!”
“回去用虎骨百草酿早晚各涂一次。”陈刚走到石凳旁坐下,示意莫天明也坐。
“是,师父。”莫天明跟着坐下,随即压低声音,“师父,昨夜……”
“我都知道了。”陈刚的声音在空旷的武馆内回荡,带着一丝沙哑,“你做得对,那种情况下,不能留手。”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石桌面,发出笃笃轻响。
“至于杨坤……”陈刚缓缓吐出这个名字,眼神锐利,“是榕城地下拳坛的一个掮客,手底下网罗了不少亡命徒,专门物色拳手送去公海打黑拳。我之前拒绝了他的‘邀请’。”
“所以他们就派唐影来,想抓我当人质,逼您就范?”莫天明眼中寒光一闪。
“或者,他觉得你是个更有潜力、更容易控制的替代品。”陈刚淡淡的说道,“毕竟,他们并不知道为师现在是暗劲武者。”
他顿了顿,看向莫天明:“唐影的事你不用太担心,他只是川中唐门的弃徒,手还伸不到东南沿海。杨坤那边,暂时被我稳住了,但此人反复无常,信不过!”
莫天明沉默地听着,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陈刚盯着他,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听着,天明。从今天起,你必须更加小心。小雨那边……先别告诉她详情,免得她害怕,但你要多留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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