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男人的时空札记 第247章 枇杷膏暖稚子心，怀表初映家山影

枇杷膏暖稚子肺，怀表初映家山影

门轴吱呀转开时，晨雾还没散尽，枫树叶上的露水顺着叶脉往下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小水花。小丫就站在雾里，蓝布衫的衣角沾着点草屑，手里的布包攥得紧紧的，像护着什么宝贝。她看见陈建国，眼睛先亮了亮，又赶紧低下头揉了揉 —— 昨天哭久了，眼皮还有点肿，可小脸比前几日红润多了，不像之前那样透着蜡黄。

“叔叔，俺娘…… 俺娘给俺做的白面馒头，给你吃。” 小丫把布包往他面前递，声音还有点细软，却比之前响亮了些。布包是粗棉布缝的，边角磨得发毛，一打开，温热的面香混着炒芝麻的焦香就扑过来。两个馒头捏在手里软乎乎的，还带着小丫手心的温度，芝麻粒嵌在馒头皮上，油亮亮的，是她娘特意用小火炒过的。“俺娘说，昨天磨了新面，白面养人，” 小丫又补充道，手指抠着布包边缘，“她还说，叔叔帮俺熬枇杷膏，陪俺晒枫叶，得补补身子。”

陈建国看着她递过来的手，指节还带着点昨天捡枫叶磨的小茧，忽然想起乐乐五岁那年 —— 儿子也是这样，攥着块从幼儿园带回来的巧克力，非要塞给他，说 “爸爸加班辛苦，吃甜的不累”，最后巧克力在手里攥化了，黏糊糊的沾了满手。他喉头动了动，把馒头推回去：“你自己吃，叔叔灶上还温着粥，够吃了。” 可小丫却不依，把布包往他怀里塞，力气不大，胳膊却绷得笔直：“俺吃过了！俺娘给俺留了一个，这个是给叔叔的，你不吃，俺娘该说俺没送到位了。”

陈建国没法，只能接过来，指尖触到馒头的温度，心里也跟着暖起来。他把其中一个馒头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小丫：“那咱一起吃，这样才香，你娘肯定不会说你。” 小丫眼睛弯成了月牙，接过馒头，小口小口地咬着。馒头皮偶尔掉在衣襟上，她赶紧用手指捏起来塞进嘴里，连点碎屑都不浪费。“叔叔，俺今天真的不咳嗽了，” 她边吃边说，还故意清了清嗓子，“能帮你整理草药吗？俺看你昨天把甘草和枇杷叶分开放，俺也会。” 陈建国蹲下来，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 —— 温度温温的，没有之前的低热了。他笑着点头：“好，那你帮叔叔递药包，不过别累着，累了就跟叔叔说。”

两人坐在济世堂的门槛上，就着晨雾吃馒头。风卷着枫树叶的清香吹过来，混着馒头的面香，陈建国咬了一口，面香在嘴里散开，比城里超市买的奶油面包还实在，芝麻的焦香沾在舌尖，慢慢化开来，暖到了心里。小丫吃着吃着，忽然指着他的格子衬衫：“叔叔，你这衣服上的格子，像俺娘织的布，就是颜色没这么深。” 陈建国摸了摸衣角，想起这件衬衫是林慧去年给他买的，当时他还嫌 “太老气”，没穿几次就塞进了衣柜，没想到来枫溪镇后，倒成了常穿的衣服。

中午时，赵二柱背着药箱来了，药箱上还挂着个布兜，装着刚采的薄荷。他把药箱放在桌上，掏出脉枕垫在小丫手腕下，手指搭上去，眉头先是皱了皱，过了会儿又舒展开。“脉象顺了，比昨天稳多了，” 他收回手，又让小丫张开嘴看了看舌苔，“就是舌苔还有点白，枇杷膏得接着喝，每天早晚各一勺，用温水冲。” 说着，他从药箱里掏出个小瓷瓶，瓶身上贴着张红纸，写着 “川贝粉”：“俺师父托人带来的，每次加一点在枇杷膏里，润肺更快，这丫头身子虚，得慢慢补。”

赵二柱收拾药箱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俺师父还托人带信来，说邻镇最近有人卖假药，装在纸包里，说是能治风寒咳嗽，其实里面就是些甘草和滑石粉混的，吃了没用，还可能伤胃。” 陈建国心里一紧 —— 上次那游商卖的 “新药”，闻着就呛人，没有一点草药的清苦，说不定就是假药。“得跟张村长说一声，” 他琢磨着，“最好在晒场贴个告示，再让村长在村民大会上提一句，特别是李奶奶他们这些老人，别上当了。” 赵二柱点头：“俺下午就去找村长，你放心，咱枫溪镇的人，不能让外乡人坑了。”

傍晚时，小丫帮着把草药分好类，就被她娘来接走了。济世堂里静悄悄的，夕阳从窗棂斜进来，把甘草、枇杷叶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空气中飘着草药的清苦香气，静得能听见窗外枫树叶落地的 “沙沙” 声。陈建国坐在木桌前，把上午分好的草药装进制药的布包里，忽然觉得兜里的怀表有点烫 —— 先是微微的温，接着越来越烫，像揣了块刚从灶里掏出来的小炭火。

他赶紧掏出来，只见表盘上的 “枫火映心” 刻字泛着红光，比上次在烘干棚时亮得多，连停在 10:10 的指针，都好像在红光里微微颤动。没等他反应过来，表盘上竟映出了模糊的画面 —— 是个厨房，白色的瓷砖墙，不锈钢的灶台，有人正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锅铲，轻轻搅着锅里的东西。蒸汽从锅里冒出来，把那人的脸熏得红红的，虽然看不清五官，可陈建国一眼就认出来 —— 那是他家的厨房，林慧正穿着他熟悉的碎花围裙，在炖红烧肉。

“林慧？” 他轻声喊，声音有点发颤。画面晃了晃，又映出个孩子的身影 —— 是乐乐，背着蓝色的书包，书包上挂着的奥特曼挂件晃来晃去。儿子正走到玄关，踮着脚够墙上的日历，用铅笔在今天的日期上画了个圈，旁边还歪歪扭扭写了个 “爸” 字。怀表的红光越来越亮，画面也越来越清晰：林慧正把炖好的红烧肉盛进盘子里，肉上还淋着浓稠的酱汁，她嘴角带着笑，跟以前每个周末一样 —— 只要他不加班，她就会炖红烧肉，说 “你工作累，多吃点肉补补”；乐乐则趴在书桌上，手里拿着蜡笔，纸上画了个穿灰色西装的小人，跟他以前上班穿的那件西装一模一样，小人旁边还画了棵小枫树，树下写着 “爸爸快回来”，字迹歪歪扭扭的，却看得他鼻子发酸。

“乐乐，林慧……” 他对着怀表哽咽，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一滴眼泪砸在表盘上，红光像被水浇了似的，闪了三下，画面慢慢淡下去 —— 先是红烧肉的盘子，再是乐乐的书桌，最后只剩 “枫火映心” 的刻字，安安静静的，温度也慢慢降了下来，恢复了往常的样子。陈建国攥着怀表，指腹反复摩挲着刻字，指缝间还沾着眼泪的湿意，心里又酸又暖 —— 酸的是隔着时空见不到家人，暖的是知道他们也在想他，也在等他。

（结尾抒情）怀表的红光虽已褪去，可画面里红烧肉的酱香、乐乐画纸上的小人，还在陈建国的心里晃。他把怀表贴在胸口，能感觉到表盘的余温，像家人的手轻轻贴着他的心脏。他忽然明白：时空再远，牵挂也能像枫溪的流水一样，绕着弯也能抵达；距离再长，思念也能找到像怀表这样的窗口，把心意递过去。这怀表虽只是块金属，却装着他对家人的惦念，也装着家人对他的等待；这枫溪镇的日子虽只是暂时的停留，却让他找回了以前在城里丢失的 “踏实”—— 让他知道，回去以后，该怎么好好跟林慧说句 “对不起”，该怎么坐下来陪乐乐画一次画，该怎么把 “忙工作” 的借口，换成 “陪家人” 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