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透,沈知微蹲在墙根,指尖还沾着那点暗褐。她没擦,只将碎瓷片攥紧,指甲缝里渗进一丝涩意。昨夜更鼓已过三巡,府中早该无人走动,可这血迹新鲜,断不会是前夜留下的。送信的人不止一个,而且有人受伤了。
她起身回屋,反手落锁,动作干脆。药瓶还在桌上,青瓷泛着冷光,底部那半枚龙纹刻痕在晨曦下更显隐秘。她取出两块北狄布巾并排铺开,纹路走向与瓶底刻痕竟有三分相似,针脚密实,皆是北地独有的压线绣法。这种手法极难仿制,常用于死士联络——她曾在心镜系统资料库里见过记载。
这不是巧合。
她取银针再次探入瓶底凹槽,指腹顺着刻痕滑动,触到一处细微错位。轻轻一挑,一张折叠如米粒大小的纸条被勾出。展开仅四字:**北狄使者三日后进京**。
她盯着那行墨迹,呼吸未乱,心跳却沉了一拍。
这字迹工整得不像急讯,倒像是特意写给她看的。若真为警告,为何不早不晚,偏偏夹在裴砚送来的药瓶里?他昨夜翻墙而来,神色虽冷,却无异样。若他是被人利用的传信工具,那幕后之人便早已盯死了她与他的联系。
她闭眼,默念:【检测目标心声】。
机械音在脑中响起:【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她睁眼,眸光骤冷。
不是“小心”、不是“提防”,而是直指核心——有人要引她动,动则入局。北狄使团进京本是大事,但若其真实目的不在朝堂,而在她身上呢?三日后,京城必乱,而她若因这条消息贸然追查,便会落入对方预设的路径。
谁能在宫中御药房动手脚?谁能确保裴砚一定会亲自送药?谁又能料定她会在昨夜揭开红痕、今日又发现碎瓷带血?
环环相扣,步步算尽。
她将纸条原样塞回瓶底,封蜡用银针微微加热,复原得毫无痕迹。动作精准,仿佛从未开启。她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她已知情,包括那个躲在暗处、以为掌控全局的人。
她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隙。清晨的风带着露气吹进来,拂过她的鬓角。她望着院中空荡的石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出:“告诉你们主子,我要见他。”
话落,院中落叶轻旋,一片枯叶自树梢飘下,落在石阶中央。她没动,只盯着那片叶子停下的位置——正对墙角第三块青砖。
片刻后,一道极轻的脚步声掠过屋檐,快得几乎难以捕捉。她不动声色退回屋内,重新检查药瓶,确认无误后放入贴身暗袋。此物不能再留在明面,也不能上交,更不能毁掉。它是饵,也是桥。
她取出发间乌木簪,拔出内芯细看。毒针机关完好,只需轻轻一推,便可刺破皮肤。她重新插好,挽起长发,换上素色常服,唤来婢女备轿。
“去东院请安。”
婢女应声而去。她立于镜前,面色平静。老夫人昨日替她撑腰,今日她仍需照常请安。若此刻避而不往,反倒显得心虚。况且,“勿信东院”的警告尚无实据,她不能因一句匿名纸条就斩断庇护之所。
轿子抬出西厢,穿过垂花门时,她掀开帘角看了一眼。门边守卫一如往常,可她注意到,巡夜的更夫换了人。昨夜老张递布巾时神情自然,今晨这个却低着头,袖口沾着泥点,步态略显僵硬。
她放下帘子,不动声色。
轿行至半途,她忽然道:“我记起一件旧物落在城南巷口的茶摊,你先回去,我自己走一趟。”
婢女迟疑:“姑娘一人不便……”
“不过几步路,我又不是没走过。”她语气平淡,却不容反驳。
婢女只得退下。
她独自步行,绕过两条窄巷,来到城南打更人常歇脚的石凳旁。四顾无人,她从袖中取出一块绣有“X”标记的布巾,轻轻置于石凳下,再用半块碎瓦压住一角,不多不少,刚好遮住大半。
这是回应,也是试探。
若对方真有意联络,必会察觉此物;若无反应,则说明整个链条另有操控者。
做完这些,她转身折返,脚步稳健。路过一家药铺时,她驻足片刻,目光扫过柜台上的几味药材。当归、川芎、白芷……都是寻常配料。但她注意到角落一瓶乳白色膏体,标签写着“生肌凝露”,气味微苦带杏仁香——和裴砚送来的药极为相似。
她没进去,只多看了两眼便离开。
回到府中,她径直回房,命人烧水净手。刚坐下,门外传来通报:“三姑娘,东院来人,请您午后过去用膳。”
她点头:“知道了。”
人退下后,她打开妆匣,取出另一支白玉簪,轻轻放在乌木簪旁。两支并列,一支示人以柔,一支藏锋于内。
她知道,从昨夜那道红痕暴露开始,她就不再只是宅斗棋盘上的孤子。有人想借她之手搅动朝局,有人想用她之名牵连帝王,更有人,已在暗处布好了网,只等她踏入。
但她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她是执棋者。
她将药瓶取出,放在掌心摩挲片刻。那层光滑釉面下,藏着太多说不清的因果。裴砚或许不知自己成了传递情报的桥梁,但他昨夜那一句“别留下疤痕”的心声,却是真实的。
她不怕利用,只怕无知。
现在,她已看清第一步。
接下来,该轮到她出招了。
她站起身,走到门边拉开房门。阳光洒进门槛,映出她清瘦的身影。她迈出一步,衣角拂过门槛石棱,发出轻微摩擦声。
远处街市传来叫卖声,铜锣敲了两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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