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跪在殿前,声音发抖:“皇太孙无恙,只受了些惊吓,额头擦破一点皮。”
裴砚站在高台边缘,手指猛地扣住栏杆。他没说话,只是闭了眼,额角青筋跳了一下。沈知微站在他身侧,听见那句话时,指尖在袖中蜷了片刻,随即松开。
她抬眼看去,裴砚已经睁眼,目光沉静如水。两人对视一瞬,谁都没开口,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大典照常举行。
今日是万邦来贺的日子。东起倭国,西至天竺,南接南诏,北连北狄,各国使节尽数抵达京城。宫门之外,御街两侧早已挤满百姓。彩旗挂满屋檐,鼓乐声从清晨响到此刻,未停过一刻。
沈知微收回视线,轻轻抚了抚小腹。孩子动了一下,不重,但很清晰。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主位。
钟声响起,九门齐开。
各国使节按序入殿。南诏使者穿赤红长袍,低头行礼;北狄首领之子披狼皮斗篷,双手捧上雪参与貂皮;倭国使臣跪伏于地,献上银刀与海珠。每国献礼毕,皆有通译宣读贺词,字字恭敬。
沈知微坐在裴砚身旁,不动声色地启动心镜系统。
三秒内,她听见南诏使臣心中所想:“三年前战败割地,本以为周帝残暴,如今看来,朝纲清明,兵强民安,再不敢妄动。”
下一瞬,北狄青年低垂的眼底闪过一丝震动:“我王曾言大周女子不过玩物,可眼前这位皇后,竟能与帝王并坐听政,令我族退让三城……”
她收回神思,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这时,礼部尚书快步上前,低声禀报:“启禀陛下,因观礼百姓过多,京兆尹请旨是否封锁前三条御街,以防拥挤生乱。”
裴砚还未开口,沈知微已先起身。
“不必。”她说,“今日是天下共庆之日,若连百姓都不能近前看一眼太平气象,那这盛世,又给谁看?”
她看向裴砚。他盯着她看了两息,忽然抬手,示意内侍传令。
“打开所有宫门,准百姓沿御街列队,自辰时至午时,自由观礼。”
话音落下,远处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鼓乐骤然高昂,孩童的笑声、老人的喝彩混成一片。有人开始敲锣打鼓,还有人点燃了鞭炮。
沈知微走下台阶,亲自迎向几位小国使节。他们衣着朴素,站在诸国之间显得局促不安。其中一人年岁不大,双手紧握木匣,膝盖微微发抖。
她走到对方面前,伸手扶住他的手臂。“远道而来,辛苦了。”
那人抬头,眼中竟有泪光闪动。
沈知微悄然启用系统。
三秒——
“她真的来了……我以为会被拒之门外。我们国家小,贡品轻,原以为只能站在最后……可她竟然亲自过来接我……”
她收回手,微笑道:“你的名字?”
“回娘娘……阿努塔,来自疏勒。”
“疏勒虽远,也是我大周边疆友邻。”她转向礼官,“让他上前献礼。”
阿努塔捧着木匣走上高台,用母语念出祝词。声音颤抖,断断续续,却一字未错。全场安静听着,无人打断,无人轻笑。
待他说完,裴砚站起身,接过木匣打开——里面是一块黄玉雕成的日月图腾,刻工粗糙,但用心至极。
“此物虽简,情意千钧。”裴砚将玉佩高举,“今日万邦齐聚,非以力压人,而以德服心。我大周不恃强凌弱,亦不拒微小之诚。”
他顿了顿,声音渐沉:“愿天下永享太平,山河无恙,黎民安康!”
全场寂静。
紧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应和。
“愿天下太平!”
“大周万年!”
“帝妃同心,盛世长存!”
百姓纷纷跪下,额头触地。使节们也跟着俯身,无论大国小邦,皆无例外。
沈知微站在高台中央,感受到脚下地面因万人齐呼而微微震颤。她的手被裴砚握住,掌心温热,有力。
脑中机械音响起:
【主线任务“盛世长歌”完成,解锁万世基业结局】
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望着那些挥舞的手臂,望着孩子们骑在父亲肩头大声喊着“大周万年”。
这一刻,她想起重生那夜。
冷雨打在窗棂上,她在房中醒来,浑身发抖。那时她只想活命,只想报仇。
可现在,她不再只为一个人活着。
风从南面吹来,带着春末的暖意。一面绣着龙凤的旗帜突然从城楼飘落,正好挂在高台柱上。红绸展开,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一名小太监跑上来,喘着气说:“娘娘,工部刚送来的匾额,说是东宫别院要用的。”
沈知微接过木牌。四个大字赫然在目:**承统养正**
她盯着那四个字,忽然觉得胸口一热。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台下传来。
“祖母!”
她猛地抬头。
皇太孙不知何时已被带到台前,正踮着脚朝她挥手。他额头上贴着一小块纱布,脸色有些白,但眼睛亮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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