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宫门前,沈知微扶着腰下了车。风从长廊尽头吹来,拂过她的裙角。她没有回寝殿,而是径直走向御书房。
门未关严,一道缝隙透出烛光。她推门进去时,裴砚正站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卷宗室名册。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小腹上片刻,又移开。
“刚从西巷回来。”她说,“那个孩子醒了。”
裴砚点点头,没说话。他把名册放在桌上,指尖停在一个名字上——皇太孙。
沈知微走近几步,看着那行字。“百姓能活下来,是因为有人肯管;江山能稳,是因为有人看得够远。”
裴砚抬眼望她。
她声音很轻:“你是不是一直在想这件事?”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太子年幼时几次遇险,若无明确后继,将来难免再生纷争。”
她点头。“立太孙,不是为私情,是为定人心。”
裴砚转身走到案前,提笔蘸朱砂,在纸上写下几字。内侍接过诏书,立刻去司礼监传令。
次日清晨,金銮殿前钟鼓齐鸣。
百官按品级列班而立,文东武西,鸦雀无声。太子牵着一个孩童走上大殿。那孩子穿一身明黄锦袍,眉目清朗,脚步虽小却稳。
沈知微站在裴砚身侧,看着那孩子跪下行礼。她脑中忽然响起机械音——【冷却完毕】。
她闭眼三息,再睁眼时已听见孩童内心的声音:阿爹说,要背好书,将来保护祖母和小姑姑。
她心头一动,手指微微蜷了一下。
裴砚从案上拿起一卷竹简,递到孩子面前。“今日授你《帝王策》,可愿当众诵读开篇?”
孩子双手接过,站直身子,清声念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整个大殿。群臣皆屏息,有人眼角微颤。
沈知微悄然启动心镜系统,扫视朝堂。
一位老臣低头想着:三岁孩童竟能记全句,不简单……可惜我孙儿未得此机缘。
另一人心里闪过一丝不甘:太子尚未展露才干,其子便已立储,是否太早?但随即压下念头,垂首不语。
多数人心中只有惊叹与信服。
她收回视线,看向裴砚,轻轻点头。
裴砚牵起孩子的手,面向百官。“朕立太子,以固国本;今立太孙,非因私爱,实为昭示天下——我大周法统有序,代代相承,奸佞勿妄动念。”
话音落下,百官齐刷刷跪地。
“太孙聪慧,大周有幸!”
“三代承统,万世基业!”
呼声如潮,震动宫墙。
沈知微站在高台之上,感受到脚下地面的震颤。她伸手抚了抚腹部,孩子在里面轻轻踢了一脚。
她闭上眼。
冰冷机械音在脑中响起:【获得朝堂认可度 99%】
她睁开眼时,眸光沉静。这不是靠算计换来的结果,而是民心所向、大势所归。
仪式结束,人群未散。司礼监宣读完礼制安排后,宫人上前准备带皇太孙退场。
孩子却忽然挣脱宫人手掌,跑回大殿中央,再次跪下。
“祖父!”他仰头喊道,“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全场安静。
裴砚低头看他。
孩子举起右手,握成拳头贴在胸口:“我长大以后,要做一个让百姓不怕天灾、不愁药钱的皇帝!”
沈知微猛地怔住。
这句话……她从未教过他,也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说过。
可它就这样从一个三岁孩童口中说出,一字不差。
她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喉咙发紧。
裴砚弯腰将他抱起,脸上第一次露出笑意。他抱着孩子转身,面对群臣,声音洪亮:“你们都听到了吗?这是未来的君王许下的诺言。”
百官再度叩首。
沈知微站在原地,没有跪。
她望着他们父子并肩而立的身影,忽然觉得这皇宫不再冰冷。曾经让她恐惧的殿堂,如今有了温度。
一名宫女悄悄上前,低声问:“娘娘,是否回殿歇息?”
她摇头。“再等等。”
她不想错过这一刻的完整。
阳光从殿顶琉璃瓦间洒落,照在皇太孙手中的《帝王策》上。书页翻动,发出轻微响声。
裴砚走下来,握住她的手。“你觉得如何?”
她反手回握。“比我想的更好。”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他说,“怕权力传承变成争斗轮回。但我相信他。”
她点头。“我也信。”
两人并肩站着,看着宫人领着皇太孙离开。孩子回头挥手,脸上带着笑。
等人群散得差不多了,裴砚才低声道:“你说他会记得今天吗?”
“也许不会记得每一句话。”她说,“但他会记得这种感觉——被所有人注视,肩上有重量。”
裴砚看着她。“就像你一样。”
她没回答,只是把手搭在他的臂弯里。
远处传来报时的钟声,一下一下,缓慢而坚定。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手里捧着一块木牌。“启禀陛下、贵妃娘娘,工部刚送来的东宫别院匾额已刻好,请您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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