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暗河的阴冷与潮湿被远远甩在身后,申公豹背着形同枯槁的林泛,终于循着云中子所指的方向,跋涉数日,抵达了栖霞山地界。
甫一踏入此山,便觉气象不同。外界已是烽火连天,劫气弥漫,此处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柔和屏障隔绝,山间灵气虽不算顶级的充沛,却异常纯净温和。漫山遍野生长着一种名为“流霞”的灵木,叶片在日光下呈现出赤、橙、紫、金等斑斓色泽,随风摇曳,宛如流霞栖止于山峦,栖霞山因此得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沁人心脾,连申公豹因伤势和疲惫而紧绷的心神,都不自觉地舒缓了几分。
“好一处清净福地。”申公豹暗赞一声,云中子道友果然没有妄言。他不敢耽搁,强忍着经脉间传来的阵阵刺痛,神识谨慎地扫过四周,很快便在半山腰一处依山傍水的清幽之地,发现了几间简陋却打理得井井有条的竹庐。
竹庐前,一名身着朴素葛袍,发髻随意挽起,手持一柄药锄的老者,正弯腰侍弄着几畦灵气盎然的药草。他气息内敛,恍若凡人,但申公豹却敏锐地感知到,老者周身与这片山林的气息浑然一体,仿佛他便是这山,这树,这流转的霞光的一部分,深不可测。
申公豹不敢怠慢,将林泛轻轻安置在一旁柔软的草地上,上前几步,恭敬行礼:“晚辈申公豹,携友人林泛,蒙云中子道友指点,特来栖霞山拜见山主,恳请山主慈悲,容我等暂避些时日,救我友人性命。”
老者闻言,缓缓直起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红润健康的脸庞,一双眼睛澄澈如孩童,带着看透世事的淡然。他目光扫过申公豹,在其本源伤势处略一停留,微微颔首,随即看向地上气息奄奄的林泛。
当他的目光触及林泛那灰败干瘪的皮肤,以及其体内那混乱、冲突却又诡异地维系着一丝生机的能量场时,老者那双澄澈的眼中,首次掠过一丝明显的讶异。
“咦?”他放下药锄,走到林泛身边,并未直接触碰,而是伸出枯瘦的手指,凌空虚点。一缕极其精纯温和,带着浓郁生命气息与大地厚重之意的碧绿色灵力,如同触须般探向林泛。
然而,这缕灵力甫一接触林泛体表,那萦绕不散的灰红色瘟火余息便如同被惊动的毒蛇,猛地窜起,带着强烈的腐蚀与湮灭特性,竟将那缕碧绿灵力瞬间侵蚀、消融了近半!
老者迅速收回手指,看着指尖那缕微微发黑、迅速消散的灵力,眉头紧锁:“好霸道的毁灭之力!瘟部死气,火部烈元,性质截然相反,竟能如此诡异地交织融合?更奇的是,这股新生之力虽充满毁灭意韵,其核心深处,却隐隐藏着一缕近乎道灭再生的微弱生机……古怪,当真古怪!”
他看向申公豹,语气带着探究:“云中子那小家伙倒是给老夫出了个难题。他予的三光乙木灵液,只能固本培元,吊住性命,如同给将倾之大厦加上几根撑木,却治不了这地基崩毁、结构异变之症。此子体内,已非简单的伤势,而是……法则层面的冲突与异变。外力强行介入,除非是圣人出手以无上法力重塑根基,否则只会加速其消亡。”
申公豹的心沉了下去:“难道连山主您也……”
栖霞山主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老夫道号‘百草’,并非妄称,于此道钻研万载,尚不敢说能解此厄。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投向林泛,特别是其胸口那若隐若现、正持续散发温和生机与混沌气息的古玉符印,“此子自身亦有不凡际遇。这符印生机盎然,护其心脉真灵不灭,更妙的是,他体内似有一物,正以一种近乎‘天道磨盘’的方式,强行研磨、调和这两种毁灭性能量。此乃置之死地而后生之局,能否闯过,九成九要看其自身意志与造化。”
百草真人沉吟片刻,道:“老夫可在此布下一座‘乙木回春阵’,汇聚山林草木生机,辅以秘制药浴,最大限度滋养其肉身,稳固其神魂,为他自身对抗那毁灭融合提供最佳环境。但最终是那新生之力吞噬他最后生机,还是他驾驭这毁灭中诞生的力量,老夫无法保证。”
申公豹深知这已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条件,再次深深一揖:“多谢真人援手!此恩必报!”
百草真人淡然道:“不必言谢。云中子之请,此子状况奇特,亦勾起老夫几分探究之心。你们便在此住下吧,竹庐西侧那间空着。记住,栖霞山不涉外界纷争,你们既入此山,便需守此山清净,莫要将祸端引来。”
“晚辈明白。”申公豹郑重应下。
接下来数日,申公豹便在栖霞山暂住下来。他一边运功疗伤,一边密切关注着林泛的状况。
百草真人果然手段非凡,他在林泛所在的竹庐外布下阵法,只见道道碧绿霞光自山林间汇聚而来,融入竹庐,使得庐内生机盎然,灵气氤氲。他又以数十种珍稀灵药熬制成墨绿色的药液,让申公豹每日将林泛浸泡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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