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古：虚空纪元 第32章 血色实验室

意识被抛入血色与碎片构成的漩涡，熟悉的抽离感再次降临，每一次都如同被强行按头溺入冰海，无助而痛苦。

纪川感觉自己像一个被随意摆弄的提线木偶，被动地\"看\"着另一段尘封的、充满罪恶与恐惧的过往，在这片被诅咒的地下区域重现。

他拼命想挣扎，想回到现实的危机中去，但那血红的力量霸道地禁锢着他的感知，强行将他按入这段冰冷的记忆回响。

血红的视野逐渐稳定，依旧是那低矮的、躲在障碍物后偷窥的视角，充满了恐惧与小心翼翼。

时间似乎再次回溯，周围的景象与现在破败阴冷的地下管网截然不同。虽然依旧位于地下，但环境却显得\"崭新\"许多。

墙壁是刷得雪白的、光滑的特殊材质，反射着头顶明亮而冰冷的条形灯带光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消毒水与某种奇异臭氧混合的、冰冷而洁净的味道，刻意营造着一种\"科学\"与\"可控\"的氛围，却反而更添诡异。

这里更像是一个…高度现代化的、秘密的地下研究基地走廊。

他\"看\"到几个穿着白色全身防护服、戴着厚重护目镜和口罩、将面容完全遮蔽的研究人员，正推着一辆沉重的、盖着厚厚防辐射铅罩的仪器车，走廊尽头的一扇厚重的气密金属门，这些研究人员动作紧张地从门前经过。他们的脚步，在光洁的地面上敲击出急促而单调的回音。

他们的防护服胸前，都有一个清晰的、用暗红色线条精密刺绣的徽记——那是一个被抽象化的、结构精密的眼球图案，瞳孔处似乎是一个无限延伸的、令人头晕目眩的螺旋！

窥秘之眼！

这里竟然是\"窥秘之眼\"组织的一处秘密基地？！难道这片地下管网，曾经是那个疯狂组织的一部分？

推车经过躲藏处的瞬间，或许是因为地面轻微的颠簸，那沉重的铅罩微微滑开了一角。透过那短暂的空隙，纪川的血红视野清晰地捕捉到——仪器车上固定着的，是一个大约半人高的复杂容器，好象由某种暗银色奇异金属与剔透水晶般材料复合制成的。

容器内部，密封着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粘稠的、仿佛拥有生命的暗紫色能量流体！

那流体缓缓蠕动，偶尔撞击容器内壁，在空气泛起一圈圈不祥的回音涟漪。

那能量流体的感觉…与福寿园感受到的\"灵蚀\"辐射同源，但却更加…精纯、浓郁、充满了一种经过人工提纯和雕琢后的邪恶感！仿佛是将自然的灾难，浓缩成了实验室里的试剂。

仅仅是惊鸿一瞥，那泄露出的微弱气息就让纪川，或者说回溯视角的主人，感到一阵发自灵魂的战栗和恶心，胃里翻江倒海，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死死屏住了呼吸，仿佛害怕被那气息沾染。

研究人员对此毫无察觉，很快推着这危险之物消失在走廊拐角，仿佛只是运送着一件普通的实验器材。

血红的视角小心翼翼地、充满恐惧地移动着，似乎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但就在视角转动，扫过旁边一间实验室的巨大观察窗时，画面猛地定格了！

观察窗后，是一个布满各种精密而诡异仪器的房间。许多仪器的造型完全超出了纪川的认知，它们似乎将闪烁着指示灯的现代科技元件与镌刻着古老符文的金属、水晶阵列粗暴而扭曲地结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不协调的违和感。

而房间中央，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有些凌乱、面容憔悴却依旧能看出清秀轮廓的年轻女子，正背对着观察窗，情绪激动地与一个穿着剪裁更高级研究员服饰、身姿挺拔的男人激烈地争吵着什么。

即使隔着厚厚的隔音玻璃和漫长的时光，那份激动与绝望也几乎要穿透出来。

那个年轻女子…即使只是背影，即使隔着遥远的时光与血红的滤镜，纪川也在一瞬间就认了出来——是他的外祖母，苏婉君！

比她留下的任何照片都要年轻许多，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种被沉重压力与良知拷问折磨的疲惫与焦灼。

而那个背对着视角的男人，看不到正脸，只能看到他一丝不苟的白大褂领口下，露出了一小片复杂的、暗红色的纹身——正是那个简化版的、线条扭曲邪异的灵古之眼图案！

苏婉君的声音似乎穿透了层层阻碍，断断续续、却充满绝望与愤怒地传入回溯的感知中：

\"…疯了！你们都疯了！‘源眼’的活性已经彻底失控！它不是在回应我们，它是在贪婪地吞噬！所有数据都指向灾难性的、不可逆的后果！你们这是在打开潘多拉魔盒！会把现实都拖进灵古的深渊！我们都会成为罪人！\"

那个男人似乎试图安抚，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动作显得冷静甚至冷漠。但苏婉君猛地甩开他试图搭上来的手，声音更加激动，带着哭腔：

\"别碰我！我不会再参与这个疯狂的计划了！那些所谓的‘志愿者’…他们的意识波动根本不对！他们早就被‘源眼’散逸的力量污染了！你们是在谋杀！用活生生的人命去填一个根本填不满的深渊！你们听到他们的哀嚎了吗？！\"

男人的背影似乎变得更加阴沉，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度。

苏婉君痛苦地抱住了头，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停下吧…求求你们了…现在停下还来得及…不能再继续‘觉醒’实验了…尤其是那个孩子…那孩子是无辜的！我们不能把他也…\"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那个男人突然毫无征兆地抬起了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巧的、如同钢笔般的金属装置，顶端闪烁着一点微弱的蓝光，精准而迅速地抵在了苏婉君的后颈。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气体溢出的声音。

苏婉君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激动的表情瞬间凝固，转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与迅速的涣散，眼神中的光彩如同被吹熄的蜡烛般黯淡下去。

她软软地向后倒去，被那个男人冷漠地伸臂扶住，像对待一件实验物品。

男人缓缓转过头，似乎想确认她的状态，或者查看四周。

就在他侧过脸的瞬间——纪川的血红视野终于捕捉到了他的一小部分侧脸轮廓：线条冷硬的下颌，以及那双…冰冷得没有任何情感的、如同玻璃珠般的眼睛！

那眼睛里看不到丝毫人性的波动，只有纯粹的、机械般的审视与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冷漠！

就在这一刻！

回溯的视角主人，似乎因为目睹这突如其来的背叛与袭击，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发出了极其细微的抽气声，或者是心跳过快产生了微弱的能量波动被察觉！

那个刚刚迷晕了苏婉君的男人，猛地转头，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瞬间穿透了观察窗，死死地\"锁定\"了血红视野的源头！

\"！\"

回溯的视角猛地一黑，仿佛被极大的恐惧掐断了信号！最后的画面，是那双非人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冰冷的杀机！

所有的画面、声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那双眼睛，深深地烙进纪川的灵魂！

\"嗬——！\"

纪川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意识被粗暴地扔回现实！

冰冷的、潮湿的、充满铁锈味的空气重新灌入灼痛的肺部，伴随着炸裂般的头痛和右眼如同被剜出般的剧痛！

他发现自己依旧被沈青衣和雷擎死死拉着，离那只从门缝中探出的、巨大狰狞的阴影鬼爪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鬼爪带起的阴风已经刮到了他的脸上，刺骨的寒意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身后的追兵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甚至能听到枪械保险被打开的清脆\"咔哒\"声！

而那只正在自毁的影孽，已经变得极其淡薄透明，即将彻底消散。

刚才那漫长而惊心动魄的回溯，在现实中竟然只过去了短短一两秒！

但那段短暂却信息量爆炸的回忆，如同用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他的灵魂最深处！

外祖母的警告、疯狂的实验、被污染的志愿者、那个冰冷无情的男人、还有\"…觉醒实验…那个孩子…\"！

无数的线索碎片在他脑海中疯狂碰撞、炸裂！那个孩子…指的是谁？！那个眼神冰冷的男人又是谁？！外祖母的昏迷绝非意外，而是灭口！

难道自己这双带来无尽痛苦的眼睛…竟然源自…

就在他心神剧震，几乎无法思考的瞬间——

那只巨大的、完全由粘稠黑影构成的鬼爪，已然抓到了他的面前！死亡的冰冷触感，再次刺激着他的皮肤！而身后，追兵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通道拐角，数道红色的激光瞄准点瞬间落在了他和沈青衣、雷擎的后心与额头！

前有绝杀，后有围堵！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