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界说书录 第89章 测灵根

冰冷的测灵台，如同断头台般矗立在淡青色的护山大阵光幕前。古朴的青石台面散发着沧桑沉重的气息，中央那块磨盘大小、半透明的测灵石，则如同命运之眼，冷冷地俯视着下方两个渺小的身影。

阿宁和王浩站在台下，身后是两名青衣守卫冰冷如刀的目光，身前是决定他们能否踏入仙门的最后审判。空气仿佛凝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铅块。没有灵石，这条路已是绝境，唯一的希望，便系于这方石台之上。

右侧那名眼神深邃的守卫，不知何时已无声地走到了测灵台旁。他并未看向王浩和阿宁，只是从腰间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小袋中（储物袋！王浩瞳孔微缩，心头震动）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石头。

那石头形状不规则，表面粗糙，没有任何光泽，如同路边的顽石，与中央那块巨大的、流光溢彩的测灵石形成鲜明对比。

“此乃‘引灵石’。”守卫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情绪，“将手放于其上，全力运转灵力即可。它会引动测灵石，显现尔等灵根属性与资质。谁先来？”

阿宁深吸一口气，眼中野性的光芒被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取代。他看了一眼王浩，后者微微点头，眼神凝重。阿宁不再犹豫，一步踏上冰冷的石阶，走到守卫面前。他伸出那只布满老茧、伤痕累累的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重重地按在了那块灰扑扑的“引灵石”上！

触手冰凉粗糙。

阿宁闭上双眼，屏除一切杂念，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证明自己！丹田内那炼气二层的青色气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全身的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保留地涌向手掌，灌注进那块灰扑扑的石头！

刹那间！

嗡——！

那块毫不起眼的引灵石猛地一震！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光芒瞬间亮起！光芒并非纯净单一，而是混杂着极其黯淡的土黄、微弱跳跃的火红，以及几乎难以察觉的一丝淡青！三色光芒如同劣质的染料混杂在一起，极其驳杂，毫无美感！

几乎同时，测灵台上那块巨大的半透明晶石——测灵石，也骤然有了反应！其内部原本缓缓流动的云雾猛地翻滚起来！一道同样驳杂、黯淡、以土黄色为主、夹杂着微弱红芒和几乎可以忽略的青色光晕的杂色光柱，极其勉强地从晶石内部投射出来，向上延伸了……仅仅不到半尺的高度！光芒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在测灵石那庞大的体积映衬下，显得格外可怜和渺小！

光芒仅仅维持了不到三息！

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引灵石上的杂光瞬间熄灭，恢复成灰扑扑的模样。测灵石上那道可怜的杂色光柱也随之消散，内部的云雾重新归于缓慢的流动，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阿宁脸色一白，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身体晃了晃，踉跄着后退一步，从引灵石上收回了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块恢复死寂的石头，又抬头看向测灵石，眼中充满了茫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那驳杂、黯淡、短小的光柱……就是他的灵根？

“哼！”左侧那名冷峻守卫的嗤笑声如同冰锥，瞬间打破了死寂，“土火杂灵根！主土辅火，驳杂不堪！青色微乎其微，几近于无！资质……低劣至极！”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看垃圾般扫过阿宁，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难怪一路挣扎至此，连十块下品灵石都凑不出！废物就是废物！滚下去！”

“废物”两个字，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阿宁心上！一路的艰辛，搏杀妖兽的悍勇，银线坡上的不屈，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天大的笑话！他眼中的野性火焰瞬间熄灭，只剩下屈辱的灰烬和冰冷的绝望。他死死咬着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王浩的心也沉到了谷底。阿宁的结果如此不堪，那他自己呢？他破碎镜片后的眼神闪过一丝动摇，但瞬间又被更深的决绝取代。他没有退路！他深吸一口气，无视左侧守卫那冰冷的目光和右侧守卫沉默的注视，一步踏前，代替了失魂落魄的阿宁。

王浩的手同样粗糙，带着战斗留下的痕迹。他稳稳地将手掌按在那块冰冷的引灵石上。心神沉静，摒弃所有杂念。丹田内，那更加凝练的青色气旋开始加速旋转，他并未像阿宁那样狂暴输出，而是竭力控制着灵力，以最稳定、最精纯的方式，缓缓注入引灵石。

嗡——！

引灵石再次亮起！

这一次的光芒，比阿宁刚才的要稍亮一些，但依旧驳杂！主色调是同样黯淡的土黄，夹杂着同样微弱的火红，但不同的是，其中夹杂的淡青色光芒，比阿宁的要明显得多，大约占了整体的三成左右！土、火、木三色混杂！

测灵石也随之亮起！一道同样驳杂、以土黄色为主、夹杂着红色和明显青色光晕的光柱投射出来！高度……堪堪达到了一尺！光芒虽然依旧黯淡，但比阿宁那道不足半尺的光柱，确实强了不少！

光芒同样维持了不到三息，便迅速黯淡、熄灭。

“呵，土火木三灵根！主土辅火木，同样驳杂！”左侧守卫的讥诮声再次响起，如同宣判，“青色（木）虽稍强，但依旧改变不了杂灵根的本质！资质……平庸低劣！”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王浩和阿宁，如同看着两堆不可回收的垃圾，语气带着浓浓的不耐烦和驱赶：“两个杂灵根的废物！还想入青岚谷？简直是痴心妄想！滚！立刻滚！再敢逗留，休怪我等不客气！”

杂灵根！

废物！

平庸低劣！

滚！

冰冷的话语如同无数把尖刀，将两人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绞碎！

阿宁身体晃了晃，眼中的绝望几乎化为实质的黑暗，那是一种被彻底否定、连存在价值都被剥夺的冰冷。王浩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破碎镜片后的眼神剧烈波动，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不甘！他自认悟性、心性、对灵力的掌控远超同侪，一路智计百出，竟也落得个“平庸低劣”的评价？！

右侧那名眼神深邃的守卫，在王浩测试时，那古井无波的脸上似乎再次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尤其是当王浩那明显强于阿宁的青色（木）属性光芒亮起时。而当王浩测试完毕，他深邃的目光似乎再次极其隐晦、极其快速地扫过阿宁胸口的位置（那里，“安”字木牌仿佛因主人巨大的失落和绝望而沉寂下去，温润的波动也变得极其微弱）。

就在左侧守卫呵斥“滚”、王浩和阿宁陷入巨大绝望深渊、几乎要被这冰冷的现实压垮的瞬间！

异变陡生！

阿宁胸口紧贴的那块刻着古朴“安”字的木牌，仿佛被那冰冷的“滚”字和巨大的绝望所刺激，又或者是因为王浩那稍强的木属性灵力波动（木主生机？）的牵引，猛地传来一下极其清晰、极其剧烈的……搏动！

这一次的搏动，不再是温润的安抚，而像是一颗被强行按压到极限的心脏，猛然反弹！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某种古老苍茫气息的波动，瞬间从木牌中荡漾开来！

这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谷口凝滞的空气！

左侧那名正要再次呵斥的冷峻守卫，脸色猛地一变！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瞬间锁定了阿宁的胸口！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而右侧那名眼神深邃的守卫，在木牌异动出现的刹那，他那古井无波的眼底深处，骤然爆射出两道难以形容的精光！如同沉睡的火山瞬间苏醒！他猛地转头，目光死死地、毫不掩饰地盯住了阿宁的胸口！那眼神中，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仿佛看到了某种绝不可能出现之物的骇然！

“这……这气息？！”右侧守卫低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波动，失声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