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界说书录 第88章 灵石的困境

右侧守卫那句平淡却仿佛蕴含深意的“端看尔等自身造化，以及……是否真的与青岚谷……有缘！”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王浩心中激起了希望的涟漪。他下意识地再次看向阿宁的胸口，那块温润的“安”字木牌似乎也传来一丝微弱的搏动，仿佛在回应着那“有缘”二字。

然而，这微弱的希望，在左侧守卫那毫不掩饰的冰冷嗤笑声中，瞬间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

“有缘？”冷峻守卫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的讥诮几乎要裂到耳根，“在这墟界，灵石就是缘！实力就是缘！区区炼气二层的泥腿子，连十块下品灵石都拿不出，也配谈有缘？”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剔骨刀，刮过王浩和阿宁身上那褴褛不堪、沾满干涸血污和泥泞的衣衫，扫过他们空空如也、连个像样储物袋都没有的行囊（只有王浩贴身藏着凝露草和木牌），最终定格在他们因紧张和窘迫而紧绷的脸上。

“规矩就是规矩！”守卫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十枚下品灵石，或者，测灵根！二者择一！没有第三条路！拿不出灵石，就乖乖去测灵根！休要在此聒噪，浪费我等时间！”

“我们没有灵石！”阿宁再也忍不住了，一步踏前，声音因为愤怒和急切而变得有些嘶哑，他直视着守卫冰冷的眼睛，胸膛剧烈起伏，“但我们有灵根！我们能引气入体，踏上仙途，就是最好的证明！让我们测灵根便是！”

他野性的直觉告诉他，灵石这条路绝无可能，唯一的希望就在那测灵根上！他体内炼气二层的灵力在经脉中奔腾，仿佛在无声地宣示着自身的存在。

然而，回应他的，是守卫更加不屑的嗤笑和如同看傻子般的眼神。

“呵！”冷峻守卫甚至懒得再看阿宁，仿佛多看一眼都污了眼睛，“引气入体？炼气二层？也敢在此大放厥词？这年头，靠着几颗劣质丹药或者狗屎运摸到炼气门槛的废物还少吗？”

他伸出一根手指，极其轻蔑地虚点着阿宁和王浩：“口说无凭！炼气二层算个屁！测灵根，测的是根本！测的是未来！是龙是虫，测过才知道！若测出来是杂灵根、废灵根，就算你们侥幸爬到炼气三层、四层，在青岚谷眼里，依旧是毫无价值的垃圾！”

“没有灵石，就滚去测灵台！”他最后的声音如同冰渣，带着浓浓的驱赶意味，“再敢废话，休怪我等以扰乱山门之罪，将尔等拿下！”

王浩的心沉到了谷底。守卫的态度冰冷而现实，没有半点通融的可能。灵石……十枚下品灵石！这个数字如同巨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贴身的口袋。里面除了那两株珍贵的凝露草和温润的“安”字牌，还有……几枚在散修遗府角落发现的、早已被遗忘的凡俗铜钱。那是凡尘俗世的货币，在这仙家之地，连废铁都不如！

他苦笑着，几乎是带着一种自嘲般的绝望，将那几枚锈迹斑斑、边缘磨损的铜钱掏了出来，摊在掌心，递向守卫。铜钱在稀薄的雾气中显得如此刺眼、如此可笑。

“仙师……我等……实在……”王浩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深深的无力感，“只有……这些凡俗之物……可否……”

话未说完，就被左侧守卫那如同看白痴般的、夹杂着厌恶的目光彻底打断。

“滚！”守卫甚至懒得再废话，一声饱含灵力威压的怒斥如同惊雷炸响！

“轰！”

一股无形的气浪猛地撞在王浩和阿宁身上！

两人如同被巨锤击中，闷哼一声，踉跄着连连后退数步，体内气血翻涌，好不容易稳固的伤势都隐隐作痛！王浩手中的铜钱更是被这股气浪震得脱手飞出，叮叮当当地散落在冰冷的岩石地上，滚入尘埃。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毒火，瞬间烧遍了阿宁全身！他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握着木矛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野性的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若非王浩死死拽住他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冷静，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灵石！

仅仅是因为没有这十块石头！

他们一路的艰辛、搏杀、甚至差点付出生命的代价，在这冰冷的规矩和守卫轻蔑的眼神面前，变得如此廉价！如此可笑！

右侧那名眼神深邃的守卫，自始至终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当阿宁因屈辱而气息剧烈波动、胸口“安”字牌那温润的波动也随之变得明显时，他那古井无波的眼底深处，似乎再次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异色。但他依旧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王浩艰难地将散落的铜钱一枚枚捡起，重新收好，然后拉着几乎要暴走的阿宁，一步步走向守卫所指的那座……测灵台。

测灵台由整块古朴的青石雕琢而成，布满岁月的痕迹，散发着一种沧桑而沉重的气息。台面中央，镶嵌着一块磨盘大小、半透明的奇异晶石——测灵石。晶石内部仿佛有云雾流动，闪烁着微弱的、难以言喻的光芒。

这是最后的希望。

也是最后的审判。

王浩和阿宁站在冰冷的测灵台下，抬头望着那块决定命运的晶石。身后，是两名守卫冰冷审视的目光，如同芒刺在背。身前，是流转着磅礴力量的护山大阵光幕，门后的世界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没有灵石，他们连证明自己价值的资格都需要靠一块石头来赋予。

修仙界的残酷法则，在这一刻，以最**、最冰冷的方式，展露无遗。

阿宁眼中的野性火焰被屈辱和冰冷覆盖，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

王浩破碎镜片后的眼神，则变得更加幽深，如同寒潭。

灵石之路断绝。

那么，测灵根……便只能成功，不能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