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界说书录 第65章 途中的“小试牛刀”

荒原的风沙如同粗糙的砂纸，打磨着裸露的皮肤。阿宁和王浩沿着残图上模糊的指引，在嶙峋怪石与扭曲灌木构成的迷宫中穿行，目标直指西北方那道被灰雾笼罩的险峻山脉。炼气一层的境界稳固，丹田气旋稳定旋转，带来持续的力量感和敏锐的五感，让这艰险的跋涉少了几分狼狈，多了几分沉着的底气。

王浩走在前面，破碎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鹰，微弱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探针，谨慎地扫过前方每一块岩石的阴影、每一丛可疑的灌木。阿宁紧随其后，木矛斜指地面，脚步轻捷，每一次蹬踏都带着炼气强化后的力量感，胸口琉璃碎片传来温润而沉静的搏动，仿佛在无声地预警。

就在他们绕过一块形如卧牛的巨大风化岩时——

“呜嗷——！”

一声低沉、凶戾、带着浓重血腥气的咆哮，猛地从岩石侧后方的乱石堆中炸响！

紧接着，一道灰黄色的影子如同离弦之箭，带着腥风，从阴影中狂扑而出！目标直指走在稍前位置的王浩！

速度极快！远超之前的獠牙兔和钢爪鼬！带起的劲风卷起沙砾，扑面生疼！

若是半月前的落尘镇孤儿，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致命扑击，恐怕只能惊骇闭目，引颈待戮。

但此刻！

王浩破碎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却不见丝毫慌乱！微弱的神念在咆哮响起的刹那便已捕捉到了那狂暴的气息和扑击的轨迹！

“左侧！”王浩的厉喝声短促而清晰，身体几乎在声音发出的同时，凭借着炼气后强化的爆发力和远超以往的敏捷，右脚猛地蹬地，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极其诡异地向着右侧后方斜掠而出！

“嗤啦！”

灰黄色影子的利爪带着破风声，几乎是贴着王浩刚才站立的位置撕裂而过，将他背着的行囊边缘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扑击落空！

那灰黄色的身影落地，显露出真容。

一头体型堪比小牛的恶狼！一身灰黄色的硬毛如同钢针般根根倒竖，沾满了暗红的血痂和尘土。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部——吻部突出，两排交错生长、闪烁着森冷金属光泽的獠牙如同锯齿匕首，暴露在唇外，涎水混合着血沫顺着齿缝滴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一双狼眼是浑浊的暗红色，充满了暴虐、饥饿和疯狂！

“铁齿狼！”王浩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瞬间认出了这凶物的来历！老周头故事里提过，荒原边缘的低阶妖兽，性情凶残，铁齿铜头，力大爪利，堪比炼气一层修士！是落尘镇猎户口中绝对不敢招惹的噩梦！

若是以前，看到这恐怖的妖兽，两人恐怕早已肝胆俱裂，只想逃命。

但现在！

阿宁在王浩示警的瞬间就已进入战斗状态！王浩侧身闪避的同一时间，阿宁没有后退，反而怒吼一声，丹田气旋猛地加速旋转！一股新生的暖流瞬间灌注双腿双臂！

“喝！”

他左脚重重踏前一步，踩得脚下碎石飞溅！身体如同绷紧的强弓，右臂肌肉贲张，紧握的木矛不再是简陋的武器，而是一道凝聚了炼气之力的雷霆！

“呼！”

木矛撕裂空气，带着沉闷的呼啸，没有刺，而是如同棍棒般，朝着铁齿狼扑空落地、尚未完全站稳的腰腹部位，狠狠横扫过去！

速度！力量！远超凡人！

“砰！”

一声结实的闷响！

灌注了炼气之力的木矛狠狠砸在铁齿狼相对柔软的腰腹侧肋！

“嗷呜！”铁齿狼发出一声吃痛的惨嚎，巨大的冲击力让它庞大的身躯一个趔趄，向侧方横移了数尺！虽然坚硬的皮毛和强健的肌肉卸去了大部分力道，并未造成重创，但那实实在在的剧痛和力量感，彻底激怒了这头凶兽！

它猛地扭过头，暗红的狼眼死死锁定阿宁，獠牙龇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滚雷般的威胁咆哮，后肢肌肉绷紧，作势欲扑！

然而，就在它被阿宁这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瞬间！

“弱点！眼睛！后颈！”王浩冰冷而精准的声音如同手术刀般切入战局！

他并未在原地停留！在阿宁出手的同时，他早已凭借着远超以往的敏捷和神念的预判，如同鬼魅般绕到了铁齿狼的侧后方！动作迅捷无声，与之前那个在落尘镇需要小心躲避混混的少年判若两人！

铁齿狼的注意力完全被正面挑衅的阿宁吸引，对侧后方的王浩毫无察觉！

王浩眼神冰冷如铁，没有丝毫犹豫。他放弃了那捆着石片的短棍（攻击距离太短），而是极其顺手地从地上抄起一根不知被风沙打磨了多少年、足有手臂粗细、一端带着尖锐断茬的沉重枯木！

丹田气旋微旋，一丝微弱却精纯的气流涌入手臂！

他枯瘦的身体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力量，双手紧握沉重的枯木断桩，如同抡起一柄开山巨锤！借着前冲的惯性，将全身的力量和那一丝炼气之力，狠狠地、精准无比地……砸向铁齿狼毫无防备的后颈要害！

时机！角度！力量！完美结合！

“咚！！！”

一声比刚才阿宁横扫更加沉闷、更加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响起！如同重锤砸在坚韧的皮革沙包上！

“嗷——！！！”

铁齿狼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庞大的身躯被这来自侧后方的、凝聚了炼气之力与全身力量的重击砸得猛地向前扑倒！坚硬的头颅重重磕在岩石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后颈处，坚韧的皮毛被枯木尖锐的断茬撕裂开一道血口，暗红的狼血瞬间涌出！

这一击，虽未能致命，却让它瞬间眩晕，剧痛钻心！

“阿宁！攻它下盘！”王浩一击得手，毫不停留，厉声喝道，同时身体灵活地向后跃开，拉开距离，避免被铁齿狼垂死挣扎的反扑波及。

阿宁早已蓄势待发！看到铁齿狼被砸得扑倒眩晕，他眼中精光爆射！丹田气旋疯狂旋转，力量再次灌注双臂！

“给我倒！”

他怒吼一声，不再横扫，而是将木矛如同标枪般，灌注了全身力量与炼气之力，朝着铁齿狼因扑倒而暴露出来的、相对脆弱的后腿关节处，狠狠刺下！

“噗嗤！”

这一次，灌注了炼气之力的木矛尖端，终于不再是徒劳的白点！带着强大的穿透力，狠狠地刺入了铁齿狼后腿关节的肌腱深处！

“嗷呜——！”更加凄厉的惨嚎响起！铁齿狼剧痛之下猛地挣扎翻滚，试图站起，但后腿被木矛刺穿、肌腱撕裂，巨大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再次重重摔倒在地！

鲜血染红了沙砾。

铁齿狼暗红的狼眼中，那疯狂暴虐的光芒被巨大的痛苦和一丝……源自本能的恐惧所取代！它挣扎着想要爬起，但后腿的剧痛和关节的损伤让它动作迟缓而无力。它死死盯着眼前这两个气息并不强大、却配合默契、手段狠辣的人类，喉咙里发出不甘而虚弱的低吼。

阿宁紧握着刺入狼腿的木矛，感受着矛杆传来的挣扎力量，丹田气旋运转，力量源源不断涌出，死死压制着矛身。王浩则手持那根沾着狼血的沉重枯木，破碎镜片后的眼神冰冷锐利，牢牢锁定着铁齿狼的头颅要害，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然而，铁齿狼挣扎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今日无法得手。它发出一声充满怨毒的低沉咆哮，猛地用前爪扒地，强忍着后腿的剧痛，拖着被木矛贯穿的伤腿，极其狼狈地、一瘸一拐地朝着乱石堆深处仓惶逃去，很快消失在嶙峋怪石的阴影之中。

荒原上，只剩下阿宁和王浩粗重的喘息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血腥味。

阿宁拔出深深刺入沙地的木矛，矛尖上沾染着暗红的狼血和碎肉。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丹田气旋那依旧有力的旋转，再回想刚才那灌注了炼气之力后，木矛刺穿妖兽肌腱的感觉……

“这就是……炼气修士的力量？”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和后怕。刚才正面硬撼铁齿狼扑击时的力量感，木矛破防时的穿透感……与之前面对獠牙兔和钢爪鼬时的狼狈，天壤之别！

王浩丢下沾血的枯木，推了推破碎的眼镜，镜片后锐利的眼神扫过铁齿狼逃遁的方向，又看了看地上那滩暗红的狼血和拖行的痕迹。

“炼气一层，配合得当，足以抗衡甚至……击退同阶妖兽。”他的声音冷静，却带着一种亲身体验后的笃定，“凡兽爪牙再利，终究是血肉之躯，难以抵挡炼气之力加持的攻击和防御。”他指了指自己行囊上被狼爪划破的口子，“若是以前，那一爪下来，我半个肩膀恐怕都没了。”

阿宁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明悟的光芒。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了老周头故事里那句“凡铁亦可伤妖”的含义！力量，是根本！而炼气带来的力量，是质的飞跃！

两人迅速检查自身。除了王浩行囊被划破一道口子（所幸里面东西没掉出来），阿宁手臂被狼爪带起的劲风划破了几道浅浅的血痕，并无大碍。消耗的体力在丹田气旋运转下，正快速恢复。

没有胜利的欢呼，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名为“成长”的收获感。

他们不再是荒野中只能仓惶逃命的猎物。

他们拥有了与凶兽正面周旋、甚至将其击退的力量！

这首次与真正妖兽的“小试牛刀”，虽未竟全功，却无比清晰地划开了凡俗与修士之间那道……名为“力量”的天堑！

“走！”王浩看了一眼西北方向更加险峻的山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青岚谷……看来比望仙坡，更‘热闹’。”

阿宁握紧染血的木矛，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和琉璃碎片温润的搏动，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那就……去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