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漏三刻,中军帐的烛火被罩上了厚布,光线仅够照亮案上的半张舆图。天宇指尖捏着枚青铜虎符,符身刻满细密的纹路,与寻常兵符不同,这是他与潜伏线人约定的信物——“碎影”。
“进来。”他对着帐外轻唤,门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来人裹着件灰扑扑的斗篷,帽檐压得极低,进门时带起的风卷着雪沫,在地面融成一小滩水。
“影七,”天宇将虎符推过去,“左翼山坳的布防图,拿到了?”
被称作影七的人掀开帽檐,露出一道横贯眉骨的疤痕,他从怀里掏出块浸透蜡油的羊皮,在烛火上轻轻一烤,原本空白的羊皮渐渐浮现出暗红色的线条——楚军在左翼山坳的暗哨位置、壕沟深度、甚至连滚石机的安装角度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楚将项庄的亲兵营藏在山坳西侧的溶洞里,三百人,配了十架投石机。”影七的声音压得像砂纸磨过木头,“粮草囤在溶洞深处,用陶罐封着,怕受潮,外围埋了三十坛火油。”
天宇指尖点在溶洞位置,眉头微蹙:“火油?他们想烧山?”
“项庄原话:‘若守不住,就把山坳变成火场,让联军连收尸的地方都没有’。”影七从靴筒里又摸出片指甲盖大的竹片,“这是楚军核心战力清单,项庄的亲卫营有十七个‘破甲士’,能硬扛三石弓,刀枪难入。”
天宇将竹片凑近烛火,上面用针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除了破甲士,还有“踏雪骑”的速度参数、“连弩营”的射程极限,甚至标注了项庄惯用的长枪重七斤六两。他忽然抬头:“上次让你查的内鬼,有眉目了?”
影七点头,从斗篷里抖落一小撮灰,灰里混着半片撕碎的绢布,上面印着个模糊的“赵”字。“赵平的亲兵常往楚军哨卡送‘柴火’,柴火里夹着芦苇管,管里是咱们的换岗时间。”他顿了顿,“但只敢送些无关痛痒的消息,像核心布防这种,他还没胆子碰。”
天宇捏碎了手中的炭笔,炭末簌簌落在舆图上。“留着他。”他忽然冷笑,“让他接着送,下次换岗时间改成‘三更调防’,实则二更就换。”
影七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重新压好帽檐:“属下明白。另外,楚军的粮道改走密道了,入口在鹰嘴崖的老柏树下,有九处岔路,其中七处是陷阱。”他留下块画着密道简图的树皮,转身时斗篷扫过地面的水渍,竟没留下半个脚印。
帐内重归寂静,天宇将羊皮图与竹片上的信息誊抄到帛书上,再把原件扔进炭盆。火光舔舐着羊皮,暗红的线条在火焰中扭曲,像极了赵平那张看似憨厚的脸。
内鬼的试探
天未亮时,赵平的亲兵又往楚军哨卡送了捆柴火。这次他特意在芦苇管里塞了张纸条:“联军三更换岗,左翼空虚。”
楚军哨卡的守将见了纸条,立刻派了支小队摸向联军左翼,却在二更刚过就撞上了埋伏——秦风带着锐士早在山坳里架好了绊马索,地上铺着松针掩盖的尖刺,楚军小队刚踏入范围,就被从天而降的网兜罩住,二十人里只跑了三个。
赵平在帐内坐立难安,听到楚军小队遇伏的消息,脸色惨白如纸。他正想让人销毁证据,帐帘被猛地掀开,天宇端着碗热汤走进来,汤面上浮着两颗红枣。
“赵将军昨夜没睡好?”天宇把汤碗推过去,“影七说你亲兵送的柴火受潮了,烧不着,我让人给你换了新的,都是干透的松柏枝,耐烧。”
赵平的手一抖,汤碗差点脱手。他看着天宇的眼睛,那双眸子里映着烛火,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根本猜不透深浅。“多、多谢主上……”
“不用谢。”天宇拿起赵平案上的佩剑,拔剑出鞘,剑刃寒光凛凛,“这剑该磨了,刃口有卷边。”他用指尖划过刃口,忽然道,“听说楚军哨卡昨晚丢了些东西?好像是用来绑俘虏的麻绳?”
赵平的喉结狠狠滚了滚,额角的冷汗滴进汤碗里,溅起细小的涟漪。“不、不知道……属下没听说。”
天宇重新合剑入鞘,动作轻缓却带着压迫感:“哦,可能是我记错了。对了,赵将军的老家在韩地,我让人把你妻儿接到后方了,就在云州城的平安客栈,掌柜的会好生照看。”
赵平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他从未说过妻儿的住处,天宇却连客栈名字都知道。
“安心守好右翼吧。”天宇起身时,故意碰掉了赵平的兵符,兵符落地的瞬间,他看到赵平腰间挂着的玉佩——那玉佩的纹路,与影七带回的半片绢布上的印痕,分毫不差。
情报网的加固
处理完赵平的事,天宇立刻召集核心将领密议。帐内只点了三盏油灯,每盏灯都对着不同的方向,确保没人能从帐外窥见影子的动静。
“影七传回的密道图,韩信你带人去探,重点记陷阱的触发机关。”天宇将树皮简图推给韩信,“带二十个懂机关术的锐士,别碰岔路里的青铜灯台,那是翻板开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