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口西侧的鹰嘴岩哨卡,像一枚楔子钉在山壁间。哨卡不过半亩地大小,却扼着通往天策军主营的咽喉——此处山径仅容两人并行,两侧是刀削般的悬崖,只要守住隘口,千军万马也难突进。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哨卡上的天策军哨兵正搓着冻僵的手呵气,忽然听见崖底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像是有石子滚过。
“谁?”哨兵猛地端起弓弩,箭头对准声音来处。
回应他的是一声闷哼,紧接着是金属碰撞的脆响。三名身着楚军甲胄的士兵从崖壁的藤蔓后翻跃而出,手里的短刀在晨光里闪着寒芒。哨兵反应极快,弓弦“嗡”地弹响,一支羽箭穿透了最前那人的肩胛,却没拦住另外两人——他们已扑到哨卡木栏前,挥刀劈向栏杆的锁链。
“敌袭!”哨兵的吼声刚落,哨卡内侧的营帐里立刻冲出七八个天策军士兵,手里的连弩瞬间上弦。楚军显然是有备而来,崖底很快又攀上来十余人,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将领,正是项羽麾下先锋官英布的副将周兰。他挥着长柄斧劈开木栏,吼声如雷:“拿下哨卡,给项王开路!”
天策军这边,负责哨卡防御的是校尉陈武。他昨夜接到韩信的警示,加派了两倍人手,此刻见楚军突袭,立刻吼道:“弓弩手压上!步兵守住内侧隘口!”
连弩的机括声在隘口炸响,密集的箭雨如飞蝗般扑向楚军。周兰身后的士兵刚攀上山径,就被射得惨叫着坠下悬崖,血滴顺着岩壁往下淌。但楚军先锋确实悍勇,周兰抡起长斧拨打箭矢,硬生生在箭雨中劈开一条路,带着五六个士兵冲进了哨卡。
“跟他们拼了!”陈武抽出腰间环首刀,迎着周兰砍去。两柄兵器撞在一起,火星溅在结霜的岩石上,瞬间凝成白汽。周兰的长斧沉猛,每一记劈砍都带着千钧之力,陈武被逼得连连后退,肩头被斧刃扫过,顿时皮开肉绽。
“校尉!”两名天策军士兵扑上来护住陈武,却被周兰反手一斧一个,劈得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没了声息。楚军士兵趁机在哨卡内侧站稳脚跟,开始拆卸防御工事,试图为后续部队打开通道。
天策军的弓弩手被楚军压制在哨卡角落,连弩的射程虽远,却怕误伤自己人,只能瞄准外围的楚军。崖底的楚军还在源源不断往上攀,周兰在哨卡中央狂吼:“快点拆!再过片刻,咱们的人就全上来了!”
就在这时,哨卡内侧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韩信派来的增援到了——二十名步兵扛着盾牌列成方阵,盾阵后藏着五名持短弩的士兵。“推进!”带队的队正低喝一声,盾牌组成的铁墙缓缓向前挤压,短弩从盾缝里射出,专射楚军的下盘。
周兰正砍得兴起,忽然腿弯一麻,竟是被一支短弩射中。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抬头就见盾阵已压到面前,连忙翻滚躲开盾阵的撞击,长斧却脱手落在了悬崖下。“撤!”周兰捂着流血的腿,吼着指挥残兵往崖边退。
楚军士兵本就被盾阵逼得无路可退,听闻撤退,立刻攀着岩壁往下滑。天策军的弓弩手趁机抬箭,又射落了三四人。周兰最后一个跳崖,下落时还回头瞪了哨卡一眼,眼里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陈武捂着流血的肩头,看着崖底渐渐没了动静,才瘫坐在地上喘气。哨卡里一片狼藉:断裂的木栏、散落的兵器、还有七八具尸体——天策军死了五人,楚军留下了九具尸首,另有三人坠崖生死不明。最要命的是,哨卡的防御工事被拆了大半,木栏断成几截,露出后面空荡荡的山径。
“赶紧修!”陈武抹了把脸上的血,对幸存的士兵吼道,“去后面取备用的木料,把断栏补上!弓弩手盯着崖底,其他人搬石头堵缺口!”
士兵们七手八脚地忙活起来,有人去拖楚军的尸首,想扔到崖下,却被陈武拦住:“留着!等会儿楚军来收尸,让他们看看咱们的厉害!”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崖底就传来喊话声,是周兰的副将:“天策军的弟兄,我们来收尸,恩怨暂且不论,给个面子!”
陈武站在哨卡边,往下啐了一口:“要尸身?用你们昨夜抢的那批粮草来换!否则,扔下去喂狼!”
崖底沉默了片刻,传来副将怒极的吼声:“你等着!”
陈武冷笑,转身指挥士兵加固防御。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楚军吃了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来的,恐怕就不是周兰这种副将了。
午后,哨卡刚修好一半,崖底忽然滚上来数十颗冒烟的火球,是楚军的火弹。天策军早有准备,立刻用沙土灭火,却见火球后面,楚军的攀援队又上来了,这次足有三十人,为首的竟是英布麾下的亲卫统领项庄。
“上次让你们捡了便宜,这次必踏平这破卡!”项庄的声音在崖间回荡,他手里的长枪如银蛇般舞动,拨开射来的箭矢,速度比周兰快了不止一倍。
陈武心头一紧,知道遇上硬茬了。他对身后的士兵道:“按第二套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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