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草叶上凝成水珠,折射出熹微的晨光。临晋军府的密室里,天宇将七份情报按时间顺序排开,桑皮纸边缘的褶皱里还沾着泥土与草屑。最上面那份是林枭凌晨传回的,字迹被露水洇得有些模糊,却清晰写着“西坡窑洞藏有二十人预备队,皆配火箭”。
“火箭?”天宇指尖点在“火箭”二字上,眉峰拧成个疙瘩。他转身在沙盘上划出西坡地形,黄土捏成的窑洞模型旁,插起二十根绑着红布的细竹签,“火油配火箭,他们是铁了心要把粮仓变成火海。”
老秦端着刚熬好的浓茶进来,茶杯在案几上磕出轻响:“昨夜‘老农’传来消息,瓦匠在牢里没松口,但独眼校尉疑心重,已经开始盘查营里所有外来的匠人了。”
天宇接过茶盏,指尖烫得一缩,却没松开:“盘查正好,乱中才好浑水摸鱼。让‘木匠’盯紧西坡的窑洞,看看他们火箭的引信是什么做的——若是桐油浸过的麻线,火头就烈;若是普通棉线,或许有机会截下来。”
“那‘绣娘’呢?她在汉军成衣房,刚好能接触到军需账簿。”老秦问道,眼里带着担忧。昨夜瓦匠被抓后,整条线的人都绷紧了弦,生怕下一个暴露的是自己人。
天宇吹了吹茶沫,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让她别盯着红绳了,转去查粮草调度记录。汉军要烧粮,总得先摸清咱们粮仓的囤粮点——他们手里肯定有份详细的粮草分布图,那才是最要命的。”
一、木匠的冒险
西坡的窑洞藏在茂密的酸枣林里,洞口被藤蔓遮得严严实实,只有拨开枝叶,才能看到黑黢黢的入口。木匠蹲在不远处的巨石后,手里握着把锛子,装作修理农具的样子,眼角却始终没离开窑洞门口。
昨夜接到新指令时,他正在给汉军修马车,车轴的铁销子刚敲进去一半,就被“老农”用暗号通知——“换盯火箭引信”。此刻他盯着从窑洞里出来的士兵,那人手里拎着捆麻线,油光锃亮,太阳底下泛着棕黄色的光。
“是桐油浸的。”木匠心里咯噔一下。这种麻线燃得快,还不怕潮,最适合做火箭引信。他低下头,假装锛子滑了手,“哎呀”一声,故意把锛子扔到离窑洞更近的地方。
“嘿,你这老东西,干活当心点!”守在洞口的士兵骂了句,却没太在意。
木匠赔着笑跑过去捡锛子,路过士兵身边时,故意脚下一崴,撞在对方身上。士兵踉跄着骂道:“眼瞎啊!”
“对不住对不住!”木匠手忙脚乱地扶他,手指却飞快地扫过那捆麻线——线轴上缠着张纸条,露出个“丙”字。他心里一动,这是汉军的粮草分区代号,丙字区正是秦军粮仓的核心区!
等他一瘸一拐地回到修马车的地方,后背已被冷汗湿透。他借着刨木头的功夫,在木片上刻下“丙区,桐油麻线引信”,又削了根细木钉,把木片钉在车底的横梁上——这是给“马夫”的信号,稍后马夫会来取车,再把消息传出去。
刚钉好木片,窑洞门突然大开,独眼校尉带着两个士兵走出来,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木匠:“你这老东西,刚才撞我那下,是故意的吧?”
木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里的刨子却没停:“大人说笑了,俺这老骨头,哪敢故意撞您?是真脚滑。”他把刨花往脚下扫了扫,刚好盖住木钉的痕迹,“您看这车轴,俺给您修得结结实实,保准再跑百里都不晃。”
独眼校尉盯着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又看了看满地的刨花,冷哼一声:“快点修,耽误了军情,把你扔去喂狗。”
木匠连连应着,等校尉进了窑洞,才敢抬手抹把汗。刨子继续在木头上游走,木屑纷飞里,藏着他刚摸到的生死线。
二、绣娘的指尖
汉军成衣房里,针线穿梭声此起彼伏。绣娘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手里缝着件士兵的号服,针脚细密得看不出痕迹。她的任务是给号服袖口绣上番号,这活儿让她能接触到各营的调度记录——士兵领号服的数量,往往能反映出部队的动向。
“绣娘,这批丙字营的号服快点,他们下午要换防。”军需官把一摞布料扔在她面前,上面用朱砂写着个大大的“丙”字。
绣娘的心猛地一跳,不动声色地接过布料:“知道了,这就赶。”她指尖划过布料边缘,突然摸到个硬物——是张折叠的纸,藏在布料夹层里。
趁军需官转身的功夫,她飞快地展开纸,上面是粮草分布图!丙字区被红笔圈了三个囤粮点,旁边标着“亥时三刻,先烧东囤”。她的指尖微微发抖,赶紧把纸折成小方块,塞进发髻里,用发簪固定住。
午时送饭的来了,绣娘端着碗粥,走到后院的水井边,假装漱口。她摘下发簪,把纸塞进井壁的砖缝里,又用块松动的砖块挡住——这是和“菜贩”约定的交接点,菜贩下午来收泔水时会取走。
刚塞好砖,就听到军需官的声音:“绣娘,丙字营的号服缝好了吗?校尉催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