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通道陡峭而湿滑,覆盖着一层粘稠的、混合了铁锈和不明有机质的污垢。“猎人”的动作却异常娴熟,如同常年生活于此的壁虎,每一次落脚都精准地踩在结构尚且稳固的支撑点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林冬三人紧随其后,阿豪负责断后,不时警惕地回望上方,担心有“徘徊者”或其他东西从通风管道追出来。
通道向下延伸了数十米,最终连接到一个更加宽阔、但同样破败不堪的巨型排水管道内部。这里仿佛是锈蚀地带的地下血管,直径足以容纳一辆旧时代的卡车,管壁上布满了厚厚的、颜色暗沉的苔藓和菌类,一些地方还在缓慢地渗着浑浊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液体。空气潮湿而沉闷,唯一的光源来自“猎人”斗篷上几处不起眼的、散发着幽绿微光的苔藓斑点,以及林冬手中水晶稳定的辉光。
“跟紧,别碰管壁上的液体,有腐蚀性。”“猎人”头也不回地低声警告,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管道内产生轻微的回响。
管道并非笔直,不时有岔路和坍塌处,但“猎人”总能毫不犹豫地选择正确的方向,仿佛脑中烙印着详细的地图。他偶尔会停下,蹲下身,用手指抹开地面的污垢,检查着某些几乎难以辨认的标记——那似乎是更早的探索者留下的,或是他自己设置的路标。
“夜莺”的终端持续扫描着环境,同时验证着“猎人”给予的那份数据。“能量屏障结构数据与当前环境扫描匹配度较高。屏蔽‘徘徊者’感知的频率模式……需要实际遭遇才能验证。”她低声向林冬汇报。
林冬点了点头,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感知周围。排水管道内的能量环境比地表更加复杂混乱,残留的工业废料、变异生物的巢穴、以及可能尚未完全失效的旧时代设施,都在散发着各自独特的频率杂音。他需要仔细分辨,避免触发未知的危险,同时也在努力捕捉任何可能与“代行者”或“堡垒”相关的信号。
行进了一个多小时后,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并且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快到出口了,”“猎人”停下脚步,示意众人压低身形,“外面是一条废弃的河道,穿过河道,就正式进入锈带中层区域。那里比外围更危险,活动的不仅仅是‘徘徊者’。”
他顿了顿,金属面甲转向林冬:“你那种大范围的频率感知,最好收敛一点。中层区域有一些东西,对特定的能量波动非常敏感,尤其是……不属于这片废墟的‘纯净’频率。”
林冬眼神微动,依言将自身散发的感知频率压制到最低,只保留水晶维持着基础的照明和导航功能。他明白“猎人”的暗示——自己的能量特征,与这片被污染、异化的土地格格不入,就像黑夜中的灯塔,很容易吸引不必要的注意。
四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管道出口。出口被一丛茂密的、叶片边缘带着金属锯齿的变异植物部分遮挡,外面是一条宽阔但近乎干涸的河床,只有中间一条浑浊的溪流在嶙峋的乱石间蜿蜒流淌。对岸是更加密集、更加高大的锈蚀建筑群,如同一片扭曲的钢铁森林,在稀薄的星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
“猎人”仔细观察了对岸片刻,打了个手势,示意安全。他率先钻出管道,身影融入河岸边的阴影中。林冬三人紧随其后。
就在他们踏足松软、布满碎石的河床,准备快速穿越时,异变再生!
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尖锐的高频嗡鸣声,毫无征兆地从天空传来!那声音并非作用于听觉,而是直接作用于某种更深层的能量感知层面!
“猎人”的身体瞬间僵住,猛地抬头望向东南方的天空,金属面甲下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和……凝重。
“是‘清道夫’!隐蔽!”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急促。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林冬也感知到了那个迅速接近的存在——一个冰冷、精准、带着绝对秩序和毁灭意志的频率源,正以极快的速度从高空掠过,其扫描波束如同无形的探照灯,扫过下方的锈蚀地带!
“夜莺”的终端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屏幕上的能量读数瞬间飙升到一个危险的程度!“检测到高强度、高指向性秩序力场扫描!是‘堡垒’的空中单位!型号识别……‘清道夫-III型’巡逻艇!”
林冬一把拉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阿豪,连同“夜莺”,猛地扑向河床边一块巨大的、半埋在淤泥里的混凝土残骸后方。“猎人”的动作更快,已经如同融入阴影般,紧贴在残骸的另一侧。
四人紧紧蜷缩在掩体后,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高空中的嗡鸣声越来越近,一道惨白色的光柱如同利剑般刺破夜空,在干涸的河床和对岸的建筑废墟上来回扫视。那光柱并非普通光线,其中蕴含着强大的秩序能量,被它扫过的地方,那些变异植物似乎都瞬间萎靡了一些,空气中弥漫的混乱频率也仿佛被强行压制、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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