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末日，大海里的求生之路 第323章 加油站

末日降临后的第一百一十七天，丹戎槟榔港浸泡在一片死寂与灰败之中。厚重的火山灰如同永恒的裹尸布，覆盖着倾颓的建筑和扭曲的残骸。远处，火山低沉地咆哮，为这片废墟奏响背景哀乐。空气粘稠而窒息，每吸一口都带着硫磺与腐臭的混合气味，即使隔着防毒面具，那股绝望的气息也仿佛能渗透进来。

四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破损的栈桥区渗入陆地。陆明锐打出一个简洁的手势，小队立刻如臂使指般展开成标准的双箭攻击队形。陆明锐与苏澜作为箭头，彼此交错掩护前进，尼克与陈大发则拖后数米，枪口分别指向侧翼与后方，形成一个无死角的移动警戒圈。他们脚步轻盈，踏在厚厚的灰烬上几乎无声，只有作战服摩擦的细微窸窣和沉重的呼吸在面具内回响。

“三点钟方向，三个，游荡。间隔十五米。”陆明锐的声音透过骨传导耳机，低沉而清晰。他半蹲在一个倒塌的混凝土块后，步枪稳稳架起，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目标区域。

“收到。优先清除远端。”陈大发的回应没有丝毫延迟。她早已占据侧后方一处半塌的围墙缺口，这里视野相对开阔。她调整了一下卧姿，让身体与地面接触更充分，狙击镜的十字线稳稳套住了最后一个丧尸模糊的头颅。风速微弱，距离估算……她屏住呼吸，食指在扳机上均匀加力。“噗！”一声轻微得如同撕开厚布的声音响起，远处那个身影应声后仰，重重倒地。几乎在同一时间，陆明锐和苏澜也扣动了扳机，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两声更轻微的“噗噗”声，另外两个近处的丧尸太阳穴上爆开血花，颓然倒下。整个过程在数秒内完成，干净利落。

“目标清除，通道安全，推进。”陈大发的确认简短有力。

小队再次无声地向前移动，战术步伐谨慎而协调。苏澜的突击步枪始终处于待击发状态，枪口随着她的视线不断移动，扫过每一个窗口、每一处掩体阴影。

“十一点钟方向，约一百二十米，红色卡车残骸后，两个目标，静止。”

“锁定。”陈大发的呼吸甚至没有变化。狙击镜微微偏移，短暂停顿。“噗！”子弹穿过灰霾，精准地没入一个目标的眼眶。另一个似乎被同伴倒地的声音惊动，刚探出头，第二声轻微的枪响已然到来，它晃了晃，瘫软在车轮后。

“清除。”

“前方六十米，主干道断裂，形成深沟，无法直接通过。建议左翼绕行，利用建筑物废墟掩护。”陆明锐迅速分析地形，做出判断。队伍立刻改变方向，沿着断壁残垣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移动。

有陈大发这把隐匿在后的“死神之镰”存在，整个队伍的渗透效率极高。她总能在队伍移动前就锁定并清除远距离威胁，为小队开辟出相对安全的路径。这种高效与在新加坡时被追得狼狈不堪、疲于奔命的感觉截然不同，让每个人的心头都稍微轻松了一些。

“啧，这清理速度……不愧是当年让人闻风丧胆的东南亚第一金牌杀手……”陆明锐在换弹匣的间隙，忍不住低声在频道里感叹了一句。

“是东南亚第一金牌美女杀手。”尼克立刻接口，语气带着他特有的、试图活跃气氛的调侃。

“是男的！”陈大发的声音立刻追来，带着一丝被戳到痛处的羞恼和警告意味。

“九点方向，拐角！一个，正在加速冲来！”苏澜的预警突然响起，声音急促。

“噗！”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个刚从转角冲出、张开腐烂双臂的丧尸，头颅像熟透的西瓜般猛然炸开一小半，身体被子弹的动能带得向后翻倒，彻底不动了。陈大发的反应快得惊人。

突然，苏澜猛地停下，右拳紧握举至肩高——全队停止！

刹那间，整个小队如同被冻结。四人瞬间依托最近的掩体，枪口指向各自负责的扇区，连呼吸都刻意放缓。空气中只剩下火山风的呜咽和远处持续不断的、令人不安的沉闷轰鸣。

“十二点方向，街道尽头，无异常动静。”陆明锐低声报告，眼睛紧贴瞄准镜。

“六点方向，来路安全，未见追踪。”尼克半蹲在一堵矮墙后，警惕地回望。

“左侧扇区，建筑物内部无可见威胁，外围干净。”陈大发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带着绝对的冷静。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近两分钟。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紧张感在无声中蔓延。

“继续前进。”苏澜终于解除了警戒手势，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刚刚……我感觉脚下好像轻微晃动了一下，非常短暂。你们有感觉吗？”

陆明锐、尼克和陈大发几乎同时回应没有察觉。

就在他们话音刚落之际，远处山脉方向猛地传来一阵更加响亮、如同巨兽咆哮般的轰隆声，甚至连脚下的地面都传来了清晰的震感。浓厚的火山灰幕之后，隐约可见更加炽烈的红光翻涌，仿佛地狱之门正在洞开。但这天灾之威，对于挣扎求存的他们来说，只是又一个需要无视的背景噪音。

丹戎槟榔的损毁程度超乎想象，丧尸的疯狂与火山的暴怒在这里交织。曾经繁华的街道如今遍布深坑与裂缝，甚至远处山坡上那条原本宽阔坚固的主干道，也如同被天神用巨斧劈开，狰狞的裂口深不见底。

小队终于抵达港口区的边缘，目标加油站就在前方。他们像训练有素的清道夫，默契地清理掉加油站外围零散的几只丧尸。陆明锐打了个“我进去”的手势，随即压低身体，闪入加油站办公楼的阴影中，前去检查核心的储油设备和加油机操控系统。

其余三人无需指令，立刻散开，占据关键防御点位。苏澜如灵猫般借助加油机的支撑，敏捷地攀上了加油站顶棚的钢架结构，匍匐下来，举起望远镜望向那片紧贴着加油站后方、仅由一道破烂铁丝网隔开的密集棚户区。只看了一眼，她的心便沉了下去——灰霾之中，那片低矮拥挤的建筑群里，晃动的身影密密麻麻，如同巢穴中的蛆虫。丹戎槟榔是民丹岛的首府，人口基数庞大，即便经历双重浩劫，残存的数量依旧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陈大发则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泊位岸边，用手枪精准地解决掉几个在码头边缘徘徊的丧尸。她特别注意射击角度，将一个靠近水边的丧尸击倒，让其顺势滑入海中，避免落水声过大。随后，她靠近那艘如同搁浅巨兽般堵塞了关键泊位的货轮，向尼克打了个手势。

“准备登船清理，建立安全区。”她低语。

“明白，我打头。”尼克立刻靠近，两人迅速组成cqb（室内近距离战斗）队形。尼克在前，枪口警惕地指向货轮甲板可能的射击死角和高危入口；陈大发紧随其后，身体微侧，负责覆盖尼克视野盲区及侧翼，同时兼顾后方警戒。两人步伐沉稳，交替掩护，迅速登上了倾斜的甲板。

货轮内部昏暗、潮湿，弥漫着浓重的铁锈、腐烂和海水的混合臭味。通道狭窄，舱室杂乱。尼克凭借强大的火力和轻机枪的射速优势在前方开路，对突然出现的威胁进行迅猛的短点射压制；陈大发则依靠精准的枪法和极快的反应速度，在尼克换弹或转向的瞬间，冷静地补枪或处理从侧面舱门、上层楼梯出现的零星丧尸。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脚步声、轻微的枪声、尸体倒地的闷响，构成了这死亡空间里唯一的韵律。不过几分钟，通讯频道里传来陈大发平稳的声音：“货轮，各层甲板及主要舱室，清除完毕。安全。”

两人迅速退下货轮。几乎同时，陆明锐也从加油站的办公室里闪身出来，脸上戴着防毒面具看不清表情，但打出了一个明确的“oK”手势，低声道：“地下储油罐还有不少存量，加油机电力系统受损不严重，我可以尝试手动启动。但具体油量是否足够支撑我们绕行南方漫长航线……还是未知数。”

四人迅速在加油机后再次汇合，进行短暂的战术商议。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尼克压低声音，语气坚决，“能加多少算多少，哪怕只够多跑一百海里，也是赚的。”

陆明锐点头，看向陈大发和尼克：“那艘船呢？”

“彻底瘫痪了，引擎舱进水，关键部件锈死。需要外力拖曳。”陈大发言简意赅。

目标明确，小队立刻转向下一个任务——寻找港口拖船。他们沿着码头区小心前行，这里的丧尸密度明显增加，破碎的集装箱、倾覆的小艇之间，不时有蹒跚的身影晃动。地面上散落着更多的人类遗骸和挣扎的痕迹，可以想见末日降临时这里的混乱与绝望。在这种高浓度火山灰环境下，即便当时有幸存者，恐怕也难以坚持长久的活下去。

“找到了，十点钟方向，第三泊位，那艘方头方脑的行政船。”陈大发透过狙击镜，很快锁定了目标。一艘看起来颇为陈旧的小型港口工作船，被缆绳松散地系在码头边，随着污浊的海水轻轻起伏。

陆明锐眯眼看了一下：“型号很老，但结构简单可靠。跟我当时在里斯本港口出逃时的那条差不多。”

“个头也太迷你了吧？这玩意儿能拖得动那大家伙？”尼克表示怀疑。

“别小看它，柴油机扭矩大，拖曳没问题。而且……我记得这种船有个小隔间，算是个简易厕所。”陆明锐一边说着，一边打出手势，示意小队呈警戒队形靠近。

快速登船检查后，确认船只关键设备完好，燃油也还有一些。陆明锐进入低矮的驾驶室，熟悉地检查仪表，尝试启动。老旧的柴油发动机发出一阵咳嗽般的轰鸣和黑烟，几次喘息后，终于不情不愿地稳定下来，发出持续而有力的哒哒声。这噪音在死寂的港口里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平衡！

“呃啊——！”

“嗬嗬……”

各种非人的嘶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原本在废墟间漫无目的游荡的丧尸，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纷纷转向声音来源，开始从各个角落疯狂涌出，朝着行政船所在的码头冲来！

“准备接敌！”陆明锐在驾驶室里低吼一声，猛推操纵杆。行政船笨拙地掉头，驶离码头。

“尼克，准备登货轮系缆！苏澜，大发，火力掩护，尽量消音，别引来更多！”

“明白！”众人回应。

行政船绕了一个大圈，将大部分被吸引的丧尸引离了加油站区域，许多丧尸不顾一切地冲入海中，徒劳地挥舞着手臂，最终沉没。陆明锐看准时机，将船靠向已被清理的货轮。

尼克不等船完全停稳，一个箭步跃上货轮甲板，动作迅捷地将船上粗重的牵引缆绳解开，熟练地在行政船坚固的羊角桩上打了几个牢固的水手结。

“缆绳固定！”

“抓紧了！”陆明锐在驾驶室喊道，缓缓将油门推大。柴油发动机发出吃力的咆哮，烟囱冒出更浓的黑烟，牵引缆绳瞬间绷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货轮庞大的船体在水中产生了巨大的惯性阻力，起初纹丝不动，但随着行政船引擎持续不断的怒吼，它终于极不情愿地开始缓慢移动，船底摩擦着水下堆积的杂物，发出沉闷的隆隆声。

这巨大的噪音无疑吸引了更远处的注意，加油站后方棚户区边缘，开始出现更多晃动的身影，并且有向码头聚集的趋势。

“快点！棚户区那边有反应了！”苏澜焦急地报告。

陆明锐额头冒汗，紧握操纵杆，保持着力道。一点一点，笨重的货轮终于被拖离了关键泊位，让出了通往加油机的宝贵水道。直到将其拖到足够远的开阔水域，陆明锐才松开油门。尼克迅速解开支索，敏捷地跳回接近的行政船。

小船载着四人，加大马力，迅速返回加油站区域。他们刚跳上岸，就发现已经有十几只丧尸突破了外围，嘶吼着冲过了铁丝网的缺口！

“建立防线！别让它们靠近加油机！”陆明锐大喊，手中的霰弹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两只丧尸轰得倒飞出去。苏澜的冲锋枪也喷吐出火舌，密集的子弹如同镰刀般扫倒一片。尼克则用机枪进行压制性的长点射，强大的火力暂时遏制了尸群涌来的势头。陈大发已经重新占据了制高点，每一次精准的狙击，都必然有一个丧尸头颅爆开，有效地点杀着队伍中的特殊变异体或者试图从侧翼包抄的个体。

激烈的交火持续了数分钟，终于将这一波冲击的丧尸全部消灭在加油站外围。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更浓重的血腥腐臭味。

“清理完毕！但棚户区里的大群家伙被惊动了，数量不明！”苏澜语气凝重。

“没时间耽搁了！胡萝卜，就是现在！立刻靠泊，开始加油！我们掩护你！”陆明锐对着无线电大吼。

远处海面上，Amadea号优美的白色船体冲破灰霾，开始向着这片刚刚经历血战、危机四伏的港口，进行最后一次，也是最危险的靠拢。真正的考验，在加油泵启动的那一刻，才真正开始。而棚户区深处，那如同潮水般涌动的黑影，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