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小队沉默地穿行在死寂的小镇街道上,每一步都踏在陈大发破碎的童年记忆上。积雪掩盖了许多污秽,却掩盖不住那股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腐烂、冰雪和尘埃的死亡气息。他们小心地规避着零星的丧尸,利用消音武器精准地点杀,尽量不引起大的骚动。然而,当他们接近小镇通往136号公路的主要路口时,一幅更为残酷的景象,如同冰冷的匕首,狠狠刺入了每个人的眼帘,尤其是陈大发的。
路口处,一场凝固的悲剧被永久地定格在了那里。一辆笨重的农用拖拉机,以一种扭曲的姿态,狠狠地撞在了一辆黄色校车的侧腰。校车的车身严重凹陷,玻璃尽碎,冰雪覆盖了大部分车体,却依然无法完全掩盖从破碎车窗内蔓延出来的、触目惊心的深褐色污渍。更令人心碎的是,透过那些空洞的窗口,可以隐约看到里面蜷缩着的、早已僵硬腐烂的小小身影。一些小小的鞋子、书包散落在冰冷的雪地上,被冻得硬邦邦的。腐烂、崩坏与破败,这些词汇在此刻拥有了最具体、最残忍的形态,它们像冰冷的藤蔓,缠绕并扼杀了陈大发记忆中那个充满烟火气的故乡梦境。
陈大发的脚步猛地顿住了,身体肉眼可见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剧烈起伏的胸膛显示着她内心正承受着何等的冲击。这些孩子……或许就有她曾经逗弄过的邻居家的小孩,或许就有她儿子曾经的同学……如今,他们都变成了这冰雪坟墓中的一部分。
“别看……”尼克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几乎是本能地、迅速地伸出手,用宽大的手掌紧紧捂住了陈大发的眼睛,另一只手臂则用力地、不容置疑地将她颤抖的身体揽入自己怀中,将她按在自己坚实的胸膛上,隔绝了那令人心碎的景象。他能感觉到掌心下她睫毛的剧烈颤动,以及她身体无法抑制的轻微颤栗。“我们走,离开这里。”他半抱半扶地,带着她迅速绕开了那个路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以及深藏的心疼。
陆明锐和苏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沉重与痛心。陆明锐紧握着枪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苏澜则轻轻吸了口冷气,美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与哀伤,她下意识地靠近了陆明锐一些,仿佛在汲取一丝力量。
幸运的是,除了那个因车祸而彻底堵塞的路口,外面的136号公路主干道并未完全瘫痪。废弃的车辆虽然不少,但尚有空隙可以通行。陆明锐迅速检查了几辆看似完好的车辆,最终找到了一辆柴油皮卡,钥匙甚至还插在车上,或许是车主在慌乱中弃车而逃。他尝试发动,引擎在低沉地咳嗽了几声后,居然成功启动了。
“沿着136往前开,上LEBUHRAYA UTARA-SELATAN(南北大道),开一个小时左右,下高速到A111,沿红山湖公路过来就到了。” 坐在副驾驶的陈大发,声音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她努力维持着镇定,给出了清晰的路线指示。她的眼睛还有些泛红,但已经重新变得坚定。家乡的惨状没有击垮她,反而更坚定了她要尽快确认家人安危的决心。
“好嘞。” 尼克专注地操控着方向盘,应了一声。他刻意将车速放得很稳,试图用这种方式给陈大发一些安抚。
陆明锐和苏澜坐在后座,各自负责一侧车窗的警戒。皮卡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氛,每个人都心事重重。
当汽车顺利驶上南北大道时,他们发现这条连接马来半岛南北的交通动脉,并没有出现预想中大规模堵死的景象。然而,另一种危险取代了堵塞——路面覆盖着一层坚硬的冰壳,异常湿滑。尼克不得不将车速压得很低,大概维持在40公里每小时,车辆行驶起来依旧有些打滑,需要全神贯注地操控。
车辆在覆冰的高速路上缓慢前行,两旁的景象逐渐变得诡异而骇人。不属于高速公路的物件开始出现——用废旧汽车、铁丝网和粗木桩设置的拒马和路障,杂乱地堆在路边,但奇怪的是,主车道上却被清理出了一条刚好可供一辆车通过的宽度,仿佛某种刻意的引导。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高速路两旁高耸的灯架上,竟然吊挂着许多残缺不全的尸体!这些尸体在风雪中早已僵硬,像是一个个破败的玩偶,随着寒风轻轻晃荡。有的失去了头颅,有的被开膛破肚,黑色的、已经冻结的喷射状血迹,如同最疯狂的抽象画,涂满了附近的路面、护栏和灯杆。这些血迹上层又覆盖了冰雪,形成了一种怪异而滑腻的表面,仿佛地狱的入口被粗暴地镶嵌在了这人间的道路上。空气中似乎都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合着冰冻的死亡气息,令人作呕。
这样的景象一直延续到了一处高速路服务区。而这里,更是被改造成了一个森严的堡垒。主道路被巨大的、显然是人为搬运来的石块彻底堵死,只留下一条狭窄的、被迫转向服务区的通道。服务区的建筑墙壁上,涂画着各种粗糙而充满威胁的符号和标语,一些窗口后面似乎有人影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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