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被无情压缩。每一秒的流逝,都意味着萧兔兔被带向更远的深渊,遭遇未知恐怖的可能性增加一分。陆明锐像一头不知疲倦的机械豹,在覆盖着积雪与沙砾的荒原上狂奔。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刺痛,冰冷干燥的空气撕扯着他的气管。双腿因为长时间极限奔跑而肌肉痉挛、酸软无力,但他不敢停,甚至不敢稍微放慢速度。
十五公里!五分钟! 这两个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烙印在他的脑海里,驱策着他压榨出身体里最后一丝潜能。汗水浸透了内里的作战服,又在外部低温下变得冰凉,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但他浑然不觉。他的世界只剩下前方,只剩下追踪与拯救的本能。
一路上,由于昨日沙暴的后续影响,能见度依然不佳,风雪夹杂着残存的沙粒打在脸上,视野里一片苍茫昏黄。他没有看到任何人影,无论是活人,还是那些蹒跚的“死者”。这反而让他更加焦虑——伊本带着兔兔,是否已经被送达了哈桑镇?镇上的情况如何?兔兔是否还安全?他不敢有丝毫侥幸心理,只能拼尽全力,先赶到目的地再说。
体力在急速消耗,喉咙干得冒烟,但他携带的宝贵井水是留给兔兔的,他一滴也未敢动用。全凭顽强的意志支撑着这具已经逼近极限的躯体。他不断在脑中回放苏澜教导的耐力分配技巧,调整着呼吸和步伐,尽可能地保持速度。
终于,在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奔跑后,一片低矮建筑的轮廓在风雪中逐渐清晰。哈桑镇,到了。
他并没有贸然冲进去,而是在距离镇子几百米外的一个沙丘后匍匐下来,剧烈地喘息着,同时迅速取出望远镜,仔细观察。
镇子不大,看起来比他们之前避难的那个小镇要稍微“繁荣”一些,至少有一些人类活动的迹象。在镇子边缘,靠近一条依稀可辨的旧公路旁,赫然有一个用粗糙原木搭建起来的简易营地。营地中央支着一个巨大的、脏兮兮的帆布帐篷,帐篷门口冒着缕缕炊烟。几个穿着臃肿、裹着头巾、挎着老旧步枪的男人在周围巡逻,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陆明锐的心跳陡然加速。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帐篷门口正在发生的一幕:
一个身材干瘦、穿着破旧长袍、包着头巾,脸上带着谄媚笑容的男人,正对着一个身材高大、用深色头巾包裹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阴沉眼睛的男人点头哈腰。包裹头巾的男人背上斜挎着一支保养得还算不错的AK-47突击步枪,气势明显不同于周围那些散兵游勇,显然是个头目。在他们旁边,停着一辆木质的手推车,车上高高地堆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正是那个瘦小男人口中可以用来交换的“麦粉”!
伊本! 陆明锐几乎可以肯定,那个一脸谄媚、此刻正因完成交易而兴奋的瘦小男人,就是掳走兔兔的伊本·哈立德!他正在用陆明锐心爱的小兔兔,换取那些用于他们维系生存的粮食!
一股混合着愤怒、恶心和急迫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看到伊本和那个头目又交谈了几句,然后伊本便费力地拉起了那辆满载麦粉的手推车,步履蹒跚地朝着镇子外面,也就是陆明锐藏身的方向走来。他脸上带着满足而贪婪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一段时间饱腹的日子。
而那个头目,则转身钻回了帐篷,他的那些手下也依旧在营地周围晃悠。
机会!
陆明锐眼中寒光一闪。他像捕猎前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借助起伏的沙丘和稀疏的枯草丛隐藏身形,计算着伊本离开营地的路线。他必须在不惊动营地的情况下,抓住伊本,问出兔兔的下落!
伊本拉着沉重的车子,走得并不快,嘴里甚至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完全沉浸在“发财”的喜悦中,丝毫没有察觉到死亡的临近。他离开了营地视线范围,拐进了一个被沙丘半包围的洼地。
就是现在!
陆明锐如同鬼魅般从沙丘后暴起!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伊本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已经笼罩了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记沉重的手刀就狠狠地劈在了他拉着车把的手腕上!
“咔嚓!”腕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啊——!”伊本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剧痛让他瞬间松开了手推车。
但惨叫刚出口一半,就被一只覆盖着战术手套的大手死死捂住了嘴巴,另一只强壮的手臂如同铁箍般勒住了他的脖颈,将他猛地拖拽到沙丘后面,按倒在地。沙尘灌了他满嘴满鼻,加上窒息和手腕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
陆明锐膝盖顶住他的后腰,将他牢牢制住,凑到他耳边,声音如同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人·呢?”两个字,冰冷刺骨。
伊本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他当然清楚对方问的是谁,但他还存着一丝侥幸,妄图蒙混过关:“什……什么人?大人……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只是个换粮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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