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来临后的第七十八天的黎明,并未给西奈半岛这片饱受蹂躏的土地带来多少暖意。昨日的沙暴虽已减弱,但天空依旧阴沉,稀疏的雪花混合着残留的沙尘缓缓飘落,气温低得呵气成霜。然而,此刻占据陆明锐身心的,却是一种比这严寒冰冷千百倍的恐惧和灼烧灵魂的愤怒。
空荡荡的铺盖,被破坏的标记,失踪的萧兔兔……这一切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理智上,瞬间的空白之后,是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恐慌和自责。他冲出屋外,赤红的双眼如同最疯狂的野兽,扫视着这片被死亡和寂静笼罩的废墟。喉咙里压抑着低沉的、近乎呜咽的咆哮,握着AR-15步枪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微微颤抖。
“冷静!陆明锐,冷静!”一个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呐喊,那是苏澜平日训练时冷静而清晰的指令,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VIP丢失,首要任务是恢复冷静。恐慌只会让你失去判断力,将VIP推向更危险的境地。”
VIP保护规则训练——第一条:失去目标后,指挥官必须在十秒内恢复绝对冷静,评估现场,寻找痕迹。
他猛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且混杂着尸臭和沙尘的空气,强迫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放缓,让几乎要沸腾的血液冷却下来。再次睁开眼时,那里面的疯狂已经被一种更加可怕的、冰封般的锐利所取代。他像一头被激怒却更加危险的狼王,开始用猎食者的目光,一寸寸地审视小屋周围。
门前沙地上被刻意踩乱的标记……他蹲下身,仔细观察。脚印很杂乱,但依稀能分辨出不属于他自己的鞋印——一种当地常见的、手工制作的皮质软底鞋的印记,尺寸不大。除了这个,还有……一些拖拽的痕迹?不,更像是……重物压过留下的更深凹陷,旁边伴随着同样的软底鞋印。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小屋的后方。那里有一扇他之前检查过、认为被封死的小后门。此刻,门扉虚掩着一条不易察觉的缝隙。
他迅速靠近,枪口始终指向潜在威胁方向。在后门门槛和外面的沙土地上,他找到了更清晰的证据——同样是那个软底鞋的脚印,但这次,脚印边缘带着一点湿润的沙子。这与周围干燥的浮沙形成了鲜明对比。这意味着,留下脚印的人,刚刚离开不久,并且可能来自一个有水源的地方,或者……在搬运过程中,踩到了某处积雪融化或少量积水的地方。
VIP保护规则训练——第二条:任何微小的、不合常理的痕迹,都可能是关键线索。湿润的沙土,表明时间窗口很短。
希望之火再次点燃,虽然微弱,却驱散了部分冰冷。对方带着一个人,重量增加,脚印会更深,行动速度也会受限。
“兔兔……坚持住,我来了。”陆明锐在心中默念,眼神如同淬火的钢刀。
他不再犹豫,拉开后门,沿着那断断续续、却因为负重而显得清晰的脚印,开始了追踪。他的动作迅捷而无声,如同幽灵般在残垣断壁间穿行。AR-15步枪时刻处于待发状态,红点瞄准镜的光斑在昏暗的视野中若隐若现,随时准备将死亡投射向任何敢于阻挡他的存在。
脚印一路向北,穿过几条荒废的小巷,绕过几个倒塌的房屋。陆明锐的心也随着脚印的延伸而不断下沉。
他知道小兔兔的消失意味着什么。这片区域,即使在文明时代,也残留着一些极其落后、卑劣的习俗,包括令人发指的童婚。一想到萧兔兔那惊为天人的容貌,那因为发烧而显得脆弱无助的样子,可能会落入那些肮脏、野蛮的人手中,他就感觉一股嗜血的冲动直冲头顶,几乎要冲破他刚刚建立起来的冷静外壳。
他强迫自己专注于追踪。脚印进入了一片相对密集的住宅区,最终,消失在了一间看起来比周围房屋要完整一些的石屋门前。屋子里,隐约传来说话声。
陆明锐如同壁虎般贴近墙壁,将耳朵贴在冰冷的石头上,屏息倾听。
一个男人兴奋的、带着浓重当地口音的声音传了出来,用的是带着方言的当地语言,但陆明锐能听懂大意:
“我的先知啊!赞美天神!”男人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你都不知道,那个女孩……那个从天而降的女孩,她有多漂亮!她的皮肤,像最纯净的牛奶一样白皙光滑;她的味道,闻起来比天堂里流淌的蜂蜜还要香甜;她的身体,软得像是最新鲜、最美味的手工奶酪!我敢向天神发誓,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丽的女孩,就像传说中的精灵!‘拔衣老爷’肯定会喜欢得发疯!我们能换到什么?至少一百袋!不,可能更多!两百袋上好的麦粉!够我们吃上好几年了!”
屋子里似乎还有另一个人,但没有回应。
陆明锐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冰冷,然后又瞬间被怒火点燃至沸腾!他们嘴里那“比蜂蜜还香甜”、“比奶酪还柔软”的“美丽女孩”,除了萧兔兔,还能有谁?!那个纯净得如同雪山精灵,却命运多舛的女孩!那个任谁看了一眼都会在心中留下难以磨灭印记的女孩!他们竟然像谈论一件货物、一头牲畜一样谈论她!还要用她去换取粮食!“拔衣老爷”?光听这个龌龊的称呼,就足以想象等待兔兔的将是何等可怕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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