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妄魔途 第212章 涟漪扩散，魔念滋生

（仙界 · 凌霄殿 · 巡天阁）

碎星湖边缘，那三处细微的、呈现出“缺失”感的虚空，如同完美画卷上被硬生生剜去的三个小点，虽不显眼，却彻底破坏了其原有的法则结构，持续散发着一种令高阶修士心悸的“不协调”感。

仅仅在叶无忌离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道远比耀灵神将三人更加磅礴、更加威严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潮水，轰然扫过这片区域。

神念过处，狂暴的星辰碎片为之凝滞，游弋的空间裂缝为之避让。这道神念精准地锁定了那三处“缺失”，细细探查着其中残留的、那缕微乎其微，却位阶高得令人灵魂颤栗的“终结”意韵。

片刻之后，神念如潮水般退去。

远在凌霄殿核心区域，一座悬浮于万千霞光之中、由晶莹剔透的“巡天神晶”构筑而成的宏伟殿堂内，一名身穿紫金神袍、面容古拙、双眸中仿佛有日月星辰流转的中年神只，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正是坐镇巡天阁的巡天神君，一位真正的炼虚初期大能！

此刻，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首次露出了凝重与一丝难以置信。

“法则……抹除？”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神殿内回荡，“并非力量摧毁，而是直接从根源上否定了其存在的基础法则……下界秽土，何时诞生了如此恐怖的存在？还是说……是那些被封印的古老禁忌，苏醒了？”

耀灵、净尘、金罡三人的命牌在同一瞬间彻底黯淡、碎裂，连一丝残魂都未能逃回，这本就极为反常。如今亲身探查到那战斗残留的痕迹，更是让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种力量，已经触及到了法则的本源层面，远超寻常的能量对抗。即便是他，若要灭杀耀灵三人，也需动用神通，绝不可能如此……“干净”和“彻底”。

“传令！”巡天神君声音威严，传遍神殿，“碎星湖及其周边星域，划为一级警戒区。增派三支‘巡天神卫’小队，由化神巅峰统领，携带‘定空罗盘’与‘溯光神镜’，严密监控该区域任何能量及法则异动！”

“另，将此事密报帝俊陛下。疑似掌握‘根源性毁灭法则’的未知存在已潜入仙界，威胁等级……暂定为‘甲上’！”

一道道神谕迅速传达下去，整个巡天阁，乃至接收到信息的凌霄殿相关机构，都悄然加快了运转的速度。平静了无数岁月的仙界，因为叶无忌这随手一击，第一次真正绷紧了神经。

（混沌魔种线 · 猎杀之欲）

废弃矿洞内，混沌魔种（韩立）猛地睁开了眼睛。

它接收到了主身叶无忌隔着遥远空间传递过来的一道冰冷意念——不仅仅是秒杀三名神族的战果展示，更包含着对那“戮道”法则运用的细微感悟，以及一道清晰的指令：

【仙界耳目已动，潜伏暂止。引蛇出洞，猎杀落单神族或仙仆管理者，制造混乱，汲取能量，加速恢复。手段不限。】

这道指令，如同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它内心因梦境污染而滋生的那股嗜血躁动！

“猎杀……吞噬……”混沌魔种低语，混沌之眸中猩红的光芒大盛，将那丝刚刚萌芽的、关于存在意义的晦暗疑问暂时压了下去。杀戮与吞噬，是刻在它本源深处的本能，是最直接确认自身存在的方式。

它需要鲜血，需要灵魂，需要力量来填补梦境根须带来的空虚与异样感，更需要用熟悉的血腥味，来覆盖掉那些不断闪现的、属于“叶无忌”过去的、它无法理解的情感碎片！

它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几近透明的灰色气流，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矿洞的阴影，如同最狡诈的毒蛇，滑入了仙界庞大体系的缝隙之中。

它的第一个目标，并非什么重要人物，而是一个负责管理一片低级药圃的仙仆管事。这名管事有着元婴初期的修为（在仙仆中已算不错），靠着巴结某个低阶神官，获得了这份油水不错的差事，平日里对麾下仙仆作威作福，克扣修炼资源是常事。

此刻，他正志得意满地在一株千年份的“凝露仙芝”旁，盘算着下次上供能换取多少好处。

忽然，他感觉脖颈一凉。

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却摸了个空。他的视线开始天旋地转，最后看到的，是自己那具无头的身体依旧保持着盘坐的姿势，脖颈断口处光滑如镜，没有鲜血喷涌，只有一丝灰色的气流正在迅速侵蚀、吞噬着那具身体的一切生机与能量。

他甚至没来得及感受到痛苦，意识便彻底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混沌魔种显出身形，张口一吸，将那仙仆管事的精血、魂魄以及体内积攒的微薄仙灵之气尽数吞噬。一股温热的力量流入体内，让它发出满足的低吼。虽然能量品质低劣，但那种掠夺与毁灭的快感，让它躁动的意识暂时得到了安抚。

它没有停留，灰色气流再次涌动，消失在原地。

接下来的数日，仙界外围区域，数个类似的管理点相继出事。死亡的都是些低阶管理者或偶尔落单的神仆（比仙仆地位稍高，负责服务低阶神族），死状各异，有的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化为干尸，有的则像是被无形巨力碾成了肉泥，更有甚者，是整个连同其居所一起，诡异地“消失”了一部分。

现场残留的痕迹极其淡薄，且属性混杂，有时是阴寒的鬼气，有时是暴戾的妖气，有时又是纯粹的魔气，仿佛有多股不同的势力在同时作案，刻意混淆视听。

这些事件单独来看，在庞大的仙界体系中微不足道，甚至不会引起巡天阁的注意。但接二连三地发生，且死者都是体系内最基层的“工蜂”，逐渐在底层仙仆和低阶神族中引发了一种无形的恐慌。一种“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隐藏在阴影里”的流言，开始悄然蔓延。

混沌魔种穿梭于这片恐慌的温床中，如同一个贪婪的收割者。它刻意模仿不同属性的力量作案，享受着这种玩弄猎物于股掌、制造混乱的快感。每一次吞噬，都让它受损的本源恢复一分，也让它在梦境污染带来的异样感与纯粹的杀戮本能之间，找到了一种危险的平衡。

它感觉自己正在变得……更“完整”，也更“独立”。那源自梦境根须的庞杂信息，在一次次猎杀与吞噬中，似乎被它找到了一种另类的“消化”方式——不再是排斥，而是将其作为一种认知世界的“补充视角”，融入它自身的混沌意识。

它依旧是恶，是魔，但似乎……不再那么“纯粹”了。

（叶无忌主身线 · 冷眼旁观）

叶无忌并未远离碎星湖区域，而是藏身于一处更加隐秘、连巡天神卫都难以探查的空间褶皱之中。

他如同一个最高明的猎手，亦或是一个冷漠的观测者，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覆盖着大片区域。巡天神卫的调动，底层区域的恐慌流言，以及混沌魔种那看似随机、实则带着某种宣泄与试探意味的猎杀，都被他清晰地感知着。

对于混沌魔种那细微的、逐渐偏离纯粹“工具”定位的变化，他有所察觉，却并不在意，甚至……乐见其成。

在他融合“戮道”锋芒，视角提升到法则层面后，世间万物，包括他自己的分身，在其眼中都更像是不同形态的“存在”与“过程”。混沌魔种的异变，不过是其“存在”状态的一种演化。只要其核心控制权依旧在自己手中，只要其行为最终有利于自己的计划，那么这种演化，或许能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变数”。

他甚至刻意放松了对混沌魔种的部分心神压制，任由其去“探索”和“成长”。他想看看，这枚由自身恶念与混沌所化的种子，在吸收了梦境之力、经历了独立猎杀后，最终会开出怎样的“花”。

他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了巡天阁的反应，以及那冥冥中，似乎开始注视这片区域的、更加宏大而古老的意志——那是属于仙界核心，属于帝俊，或许……也属于其他隐藏在幕后的存在的目光。

“还不够乱……”叶无忌绝对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冷光，“需要更大的动静，才能让这潭水彻底浑浊，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亲自下场。”

他目光转动，望向了仙界某个方向。那里，根据破军之前提供的情报，有一座隶属于“慈航静斋”的次级据点，主要负责采集和初步处理一种名为“净魂仙露”的特殊资源，对于修炼姹女功的女修有奇效。

那里，有化神期修士坐镇，守卫力量不弱，但又远不如凌霄殿直属机构那般戒备森严。

正是一个用来测试仙界反应上限，同时给慈航静斋那些暗地里觊觎他的“仙子”们一个警告的……绝佳目标。

他身影微动，如同融入背景的阴影，向着那个方向悄然潜去。

魔主的猎杀，才刚刚开始。而仙界的噩梦，也正随着这一道道扩散的涟漪，逐步演变成席卷一切的风暴。矿洞中的低语，碎星湖的湮灭，基层的恐慌，以及那即将降临在静斋据点上的毁灭……所有的一切，都如同精密齿轮，在叶无忌冷漠的注视下，缓缓咬合，推动着命运向着那终末的战场无可逆转地前行。